卢文忠突然看见承平,也是吓得不轻,顾不得别的,忙和李婉婉一道,簇拥着卢文君便走。
卢文君行了几步,忽然,挣脱出来,独自转马回到承平面前,扬起一张俏丽的娇面:“你这胡儿,好生无礼!如此盯着我看,莫非是喜欢我?”
承平定定地望着这张笑靥,眼底泛红。
他慢慢地点了一下头,眼泪流了出来。
卢文君笑了起来:“好啊!那就每年这个日子,都来此处等我。待我哪日想要情郎了,我便去找你。”
她说完,随手从枣红马脖上系的颈圈上摘下了一只雕镂着忍冬的小金铃。
“我名文君,此为我赐你的信物,拿稳了!”
她将方摘下的那只小金铃朝他抛去,打在面脸之上,撞落在了脚边。
承平闭了闭目,睁眼,便见她已转马,招呼了声看得目瞪口呆的李婉婉和卢文忠等人,笑声里,领头纵马而去。他眼睁睁看着那一道黄衫红裙的影被人拥在中间,如风一样来,如风一般去,消失在了眼帘,惟只耳边,仿佛还回荡着她如铃一般的清脆笑声。
他追了几步,猝然停下,又伫立许久,终于,走了回来,俯身,拾起那一枚小金铃,低头看了片刻,骑马慢慢而去。
第166章
在长安百里开外的西北深山之中,世宗陵与昭德陵并列毗邻,却又分作两峰,并不相交。
先帝应是很早前,便决意不惊动此间的地下人,也不与元后合葬,几年前开始,比邻昭德陵,如此为自己修了地宫。只不过,无论是地上还是地下,规模都远不及后者。于他自己的身后之事,确如文景再现,彻行简葬。如此,世宗和昭德皇后也成了本朝开国以来唯一一对独立葬于群陵外的帝后,与历代皇陵相距甚远。
两座陵寝,安静地矗在这一块世宗从前为皇后择选的隐秘宝山之中,日夜相望,倒也不显寂寞。
絮雨和裴萧元将小虎儿暂再交托给贺氏,送走承平后,一道入山到了陵寝,以麻为衣,结庐为屋,在此守三日的陵,以全孝道。
第三日的傍晚,守孝完毕,赵中芳捧衣而至,服侍二人更衣,在草庐里备下简单的酒水,为二人送行。明日一早,两人便将出山而去。
大丧结束后,赵中芳便不曾出过这里。彳主后,也再不会出。他将为世宗和皇后守陵,直到老死。
“蒙先帝恩准,在此为老奴也留了一块葬身之地,待老奴追随先帝和昭德皇后于地下,便能继续侍奉他二位了。”
谈及生死,老官监那一张布满岁月镂刀印痕的脸上神色平淡,只在望向絮雨的时候,一双老眼里,才浮出了无尽的爰怜和不舍。
“老奴唯一的遗憾,便是往后不能跟过去继续侍奉大长公主和小郎君。好在杨在恩别的没有,还算忠心,往后便由他代老奴伺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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