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晚晚的面色几变,好半晌,才一咬牙问道,“你那幅画是何人赠与?”
言徵望着她,却是沉默了一瞬,才道,“前司礼监掌事太监赵祁川。”他说着这话时,一双眼定且深地落在她面上。
可晏晚晚的脸色除了白了些,略有些惊讶之外,却并无太大的变化。她这是不认识这个人,认为只是巧合,还是在他开口之前,就已经猜到了?
晏晚晚目色深深,却抿紧了唇角,一时并未有与他再多谈此事的打算。此时,不远处山脚下,那处庄子里传来了阵阵喧嚷之声,伴随着刀剑声、打杀声,响成了一片。
两人居高临下,转头望去,都是内力充沛,目力极好之人,哪怕夜色浓稠似墨,不用千里眼,也能将底下的纷乱看个清楚。
两拨人正在争夺一个人,喑鸣司早有所备,就等着人自投罗网。而另外一伙人既然敢来,自然也是作了充分的准备。一时间大战正酣,双方胶着。
“娘子猜猜,到底是哪方能赢?”言徵果真信守承诺,并未下去帮忙,而是负手而立,好似站于看台之上般,兴味盎然地看着好戏上演,还能抽个空向她发问,兴致颇佳。
晏晚晚腹诽了一番,亦是跟着望了过去,“你这般成竹在胸,看来是布局深远,胜券在握了。”
“那也不一定啊!毕竟,再怎么周详的布局,也难保变数。”言徵却是谦虚得很,看着看着,突然就是勾起唇角,深意地笑了,“看看,这变数不就来了吗?”
晏晚晚视线紧随而去,目光所及处见到的一幕,却是让她双瞳陡缩,面色微乎其微地变了。
一个人趁乱挨近双方都要抢夺的那个人,手起刀落,没有向着那些喑鸣司,而是朝着那个手无寸铁的人当胸刺去,快而狠,没有半分留情。那一瞬间,晏晚晚几乎能听见利刃穿透皮肉的刺啦声和鲜血喷溅出来的声响。
那个人自也是被血溅了一身,隔着这么远的距离,又脸覆面巾,看不出他的表情,可晏晚晚却觉得浑身发冷,垂在身侧本就握得紧紧的拳头微微发起颤来。
言徵转过头,看向身边僵硬着身影,双手微颤,嘴角紧抿,一双眼睛更是透着薄冷的晏晚晚,眼底一抹柔光一闪而没,开口时,语调仍是清雅温润,如此时夏夜的和风一般,和煦轻柔,“看来,这些人未必都是与娘子一条心啊!娘子想要救的人,被他们杀了呢。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娘子怕是得好好问问才行。”
晏晚晚蓦地转过头来,眼风如刀,冷冷往他睇去,“言大人莫要再称呼我为娘子,我托缃叶的东西,你想必已经收到了。从今往后,你我桥归桥,路归路,互不相干。”说罢,她不去看他有什么反应,蓦地脚跟一旋,转过了身。
言徵眼波极快地闪动了一下,看着她浑身透着冷然的背影,语调清幽而平缓,“为什么?”
晏晚晚的脚步因他的话蓦然一滞,却并未回头,只是冷着嗓回道,“言大人这般敏锐,当真猜不到原因吗?”
“当年宁王之案时,我父亲正是喑鸣司暗司之首。是因为这个?”他问。语调仍是平缓,嗓音却带着幽幽的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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