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徵蓦地垂眼看向她,有那么一瞬间几乎以为自己是听错了。入目,却是晏晚晚一双潋滟的双眸,将他望着,眼波如水,清晰地倒映着两个他。
喉间一滚,那热从心底窜至血脉,周身的血液好似都在叫嚣,在沸腾......他手一动,又转瞬紧紧握在一处。“不行。”他哑着声摇了摇头,“待到宁王的案子明朗了,他身上的污名洗净了,我会将你的身世禀告陛下。届时,我希望陛下能代表宁王将你交到我手上,我才能心安理得。”
晏晚晚没想到他居然还有这样的想法,心中不是不动容,面上却是哼道,“皇帝......皇帝凭什么能代表我义父?”十三年前的事儿,若非皇帝点头,义父和骁龙骑又怎么可能被扣上谋逆的罪名?晏晚晚心中不可能全无芥蒂,“何况,我只是一个养女而已,又不是真的萧家血脉。”
“可你却切切实实就是萧家人,我瞧你对萧嘉禾说教的样子,还真是个称职的阿姐。”言徵笑着抬起手来,轻碰了碰她的脸颊。
晏晚晚没有再躲开,听得他的话却是皱起眉来,“我对萧嘉禾说教才不是因为我把自己当她阿姐,而是因为......”因为什么没有说出来,她对上言徵笑望着她的眼,哼声道,“反正不是你以为的那样。”
“好吧,不是便不是吧。”言徵顺着她,而后目光闪闪牵住她道,“我给你看样东西。”说着,顺手抓起一件披风,给她披上,便牵着她往屋外的方向而去。
晏晚晚挑起眉来,“不去换衣裳了?”虽是问着,却并未挣扎,由着他牵着走了出去。
雨不知何时停了,寒意幽幽,出来前,他给她披了件披风,他亦穿着新做的冬衣,倒是不冷。走了一会儿,晏晚晚便知道他这是要去书房。那书房从前可是禁地,今日他却主动带着她前往。
不只主动带着她去了,到了书房门口,更是半分犹豫都不曾,径直伸手就推开了房门。而大抵是因着是他带着她来的缘故,从前那些拦过她的小厮和侍卫全都隐形了一般,销声匿迹了。
书房内未曾点灯,言徵先松开她的手,熟练地寻到了火折子,将灯烛点亮,然后朝着她招了招手,“过来。”
都说灯下看美人,看美男亦如是啊。晏晚晚欣赏着他站在桌案边,被烛光笼着一层朦朦光晕的高拔清雅身影,信步靠了过去。
言徵大大方方地打开了书案底部的暗格,从中取出一个东西,递给晏晚晚,“这个东西娘子打算如何处置?”
瞧着那东西的瞬间,晏晚晚眉眼就不受控制地抽动了一下,这是......兴师问罪了?
言徵拿在手中的正是晏晚晚早就备下,交给缃叶,让她在有官差上门,或是情况不对时,拿给言徵的休书。
往江南去的这一路上,她早将这东西忘得一干二净了。猝不及防瞧见,再见言徵目光定定将自己看着,她这心里,止不住地发虚。
心潮翻涌间,她叹了一声,“起初怕有朝一日我的身份曝光会连累你,所以,特意学着你的字迹,写下了这封休书,便是想着若到了万不得已时,能与你撇清关系,不至于让你在一无所知的情况下,还受我连累......”
晏晚晚将过往的心迹剖出,说到后来,又觉得多此一举,虽说留下休书的初心如此,可当初却是真正动了想要与他就此一刀两断,再不相干的心思。而那封休书,不管背后是什么原因,都是送到了言徵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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