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动辄提县爷,大家都没脾气。
在这个地界,县爷就和土地公公差不多,不是大神,大家却不敢不给他老人家面子。
麻子买了几件旧家什,帮他摆放、打扫。
他心中很疑惑,因为这个浑三儿实在太浑了,压根和他心中想的那种朝廷派来的人不一样。
他回头偷看一眼,只见一身脏臭的少年坐在小窗前,眼睛正看窗外,表情神色与刚才完全不同。
这个少年一脸严肃,眼神沉郁,身上有着挡住的贵气。
他仿佛感觉到了目光,回过头,给了麻子一个警告意味的眼神。
麻子马上信了,这就是那个侍卫派来的人!
……
“好了吗?麻子哥。”浑三儿堆着腻歪的笑,刚才的样子,像是麻子的幻觉。
麻子低头收拾垃圾,浑三儿走过来将手搭在他肩膀上,流里流气,“麻哥儿,回头有空带着弟弟去赌几把呗?”
麻子一激灵,“啥、啥时候想去?”
浑三儿摇摇头,把嘴凑他耳朵边儿说,“你这么害怕一个新来的,不是惹人怀疑吗?“
麻子被他搂着的那半边起了鸡皮疙瘩,直达头皮。
“你怎么待小前的?”
麻子壮着怂胆,一甩手,骂道,“想去赌?人不大,事不少?”
浑三儿被他甩开,门一推,口里嘟囔着,“小爷赌神附身,手气好得很。”
第二天麻子起来,却见浑三儿在纠缠胡子,嬉皮笑脸说着什么。
胡子被缠得脱不开身,沾着县丞的亲,又不好打他,很不耐烦,见麻子出来,便说,“你今天买东西,带他一道出去。”
“什么破亲戚,一来就坏我们的规矩。”
浑三儿笑道拱手,“谢谢胡子爷。今天咱要手壮,给你带好酒。”
“走走,快点,小爷手痒。”
胡子气得直骂,“什么玩意,竟是个五毒俱全的货色。”
二娘也没好脸,从内院走出来,问胡子,“少个小前,我这边活可多了一堆,你最好把活分给新来的。”
“等等吧,今天等他回来我就和他说。”
“打昨天来,他吃得最多,婴儿房一下不进,一个尿布不洗,我叫他抱孩子,他说孩子太吵,怕一心烦松了手把孩子摔死了。”
“派来的什么活阎王。”二娘骂骂咧咧。
其他人皆不服气,院子里气氛变得微妙起来。
“你们差不多得了,钱又不少拿,有本事你们也去和县丞攀亲去。”胡子吼了一声,大家都沉默了。
“这会儿就眼红了,这差事长不长久都不一定呢。”
大家都去做事,二娘心急,产乳羊给杀吃了,那些没用的女人也都弄走了,现在好几个婴儿饿得哭的力气都没了。
这里的娃娃记得有档,和养牲畜差不多,少一个得上报一个。
她有些后悔当初不该把羊杀掉。
眼见一个孩子几乎没了气息,她急忙叫另一个女看护熬了米粥,把米油打出来,喂给孩子,方听到一丝微弱的抽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