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再富贵也好,如果没有半分欣赏世事万物的能力,如果只会看到自己厌恶的东西,如果整天只把注意力集中到事情丑陋的一面,那人也只会忧心忡忡丶没有半分乐趣可言。
就像中国很多末代皇帝,虽然他在生的时候皇朝还没灭亡,还能过着锦衣玉食的日子,但史书依然记载他们整天唉声叹气,愁眉不展。
审美能力的强弱决定一个人的幸福感。
其实正常人喜欢的东西也差不多丶不外乎是醇酒丶佳肴丶美女丶大房子丶摸起来柔软顺滑的丝绸……
但那只是最表象的东西,建基於人类的本能之上,非常的肤浅。要踏入更深一层的美学,需要的就是学习如何去判别美。
伍宜很早就理解到这个道理,所以她在小时候就开始刻意训练自己的美学观,她懂得弹钢琴丶她懂得作诗丶她懂得煮食……要懂得欣赏一样事物,最快捷的方式就是投入其中。
伍宜很懂得如何当一个女人,而且她当的十分的成功。
所以她也懂得如何欣赏女人。
凌露的外貌无疑是顶级的水平,但对於常常混迹在女人堆的伍宜来说,也未到非常罕见的程度。
凌露是一个十分坚强,而且极度自我中心的人,她的目光原本只会停留在自身上,她唯一在意的就是自己。对於一个杀手来说,这原本是最适合的思考方式。
所谓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伍宜却成功的把她从一个自我而理性的人转变成一个渴望被爱的女人。
伍宜知道凌露心中正进行挣扎,一方面害怕将来再受到伤害,另一方面又感到不想放弃这段感情。一方面觉得应该对自己无比冷淡,但另一方面又隐隐为这种细心的呵护感到高兴。
对於伍宜来说,这种矛盾是女人最美丽的一面。
这是她这种情场老手才懂得欣赏的细腻感情,现在伍宜正慢慢的品尝着这种心理变化。
所以她现在感到一种很微妙的幸福感。
「还觉得痛吗?」
换上睡衣的伍宜轻摸着凌露的膝盖,那里依然被重重纱布所覆盖,还散发着刺激性的药味。
「有一点。」
「那我来替你按摩一下。」
伍宜从护士那里学到要按摩那里才能舒缓凌露的痛楚,她双手在凌露的大腿上按压着,同时她一边说道∶
「露露,你之前说过有人想暗杀你,我找到一点头绪了。」
「最近几年我们不少表现优秀的或是有潜质的杀手都因意外死亡了,你并不是单一的个案。」
「开始我们只以为是普通的仇杀,但最後调查死亡者的名单,我们就发现死伤的都是立场上比较偏向我们伍家的人……」
「你也知道虽然墨家表面上是巨子掌握一切,但现在早就不是春秋时期那种上层说一句话下层人员无怨无悔去死的时代了。」
「这个组织要维系靠的是多方面的东西∶资源丶权势丶实力……而尤其是实力,我们组织中的战斗人员很多,但真正核心战力就是你们这些负责暗里工作的杀手。」
「要掌控国家的权力,首先要掌控国家的军队,枪杆子出政权这是永恒不变的道理。组织内一直也有其他的派系存在,时时都有反对派想推翻伍家统治的地位。」
「本来墨首席还有他的家族在这种斗争中一直都保持着中立的姿态,但最近他似乎暗地里也开始向反对派靠拢了。」
听到这里,凌露瞳孔一缩,脑中浮现出墨封那高深莫测的背影。每一个地下世界的杀手都不可能没有听过墨封的往事,他基本上就是一个活着的传说。
生於清朝末年,墨封的壮年时期就是在跟民国时期那一个个名字到现在还被人记着的顶尖拳师交手中渡过的。如果把死在他手上的高手列出来,那绝对是武术史上的大颠覆。
墨封的武道修为据闻早已经到达了那个每个武者毕生追求丶甚至已经可以称之为玄之又玄的顶峰境界∶见神不坏。
即使年龄已超过百岁,现在外表看来跟个中年人没有两样,实力完全没有受到衰老所影响,这种生命力是何等强盛。
虽然近年已经很少人目击墨封出手,但之前累积下来的威名倒是越变越盛,就是在墨家外的组织,人人都知道首席这一称号代表的含义。
「不过他们现时也只敢搞一些小动作而已,还未想真正的跟我们撕破脸。你在这里是绝对安全,守卫深严先不说,这个疗养院中居住的很多都是组织退休下来的高层,没有人会胆敢在这里搞行刺的。」
即使还在上高中的年龄,但伍宜这种世家子女自少就接受英才式的教育,政治触感无比敏锐,并不是那种只懂玩乐的纨絝子弟……毕竟,这个组织将来是要交到她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