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霁川想了想,说道:“我从记事起就跟我爹在北边了,回京朝见皇上说的都是些官话,禀报些北边战事,我印象里皇上总是笑着的,还老是赏赐东西,看着不坏……”
唐芷漩略略思忖,说道:“承和殿下这番话,还望大哥和小公爷记住,不管真假,做个参考也好,有备无患。”
崔崭与言霁川都点了点头。
承和回到自己宫中大发雷霆,又缩在锦被中哭哭啼啼。宝灵一个劲儿地劝慰,又说崔嵬很快就要从皇上那边回来了,见承和还哭的话要如何解释?承和慢慢收了泪,却发狠道:“你去找那贱人要回我的陶响球!她不就是想用陶响球威胁我吗?我知道她想和离!你跟她说,只要她把陶响球还给我,等北齐使臣团走了我就答应她和离!绝对不会找她麻烦!”
宝灵一叠声地应着,又问道:“殿下别急,别气,和离了又能怎样?她一个妇道人家在外如何生存?那还不是凭您一句话?咱们拿回陶响球,她要如何便如何,日后再好好整治她!”
承和却摇头道:“不必了……那样的话,他永远不会原谅我的……”
宝灵知道她所说的“他”是谁,低声又谨慎地问道:“殿下确定他对那贱人……”
承和把头埋在锦被里,忽而又哭了起来,闷闷的声音从被中传来:“我不该盯着他看……他只看着她!”
宝灵诧异道:“不会吧?这还不早被人发现了?奴婢之前仔细观察,没发现他老看她啊?”
承和呜呜呜地哭着说道:“你懂什么!他眼睛没看,但心思全在她身上!因为、因为我也是这样的呀!”
承和本是坐着,此时扑倒下去又大哭起来,宝灵连忙又是劝又是哄,好容易将承和从锦被中扶出来,还没来得及净面,就听崔嵬的声音从外而来:“殿下,见着太皇太后了吗?”
崔嵬入内,见承和一脸泪痕就是一愣,连忙上前搂住问道:“这是怎么了?在宫里谁还能惹你哭?”
承和气得捶他:“还能有谁?还不是你那好妻子!”
“她还在康泰宫?”崔嵬皱眉,复又安慰道,“毕竟是救了太皇太后一命,你别多想,皇上也没赏赐太多,你不用往心里去。”他耐着性子婉转催促,“我听到消息,兵部侍郎一职,皇上说要等到和谈结束再定,而和谈成败、我们大景获利多少,是谁在其中居功至伟,将直接影响皇上的决断。凝儿啊,我不是外务司的人,兵部有傅尚书坐镇我又不能在明日欢宴上强行出头,这和谈的功劳怎么论也论不到我头上啊!唯有太皇太后那里能努力争取一番!若是将我在宴席上的座次调至与使臣团相邻的外务司一桌,那我就能随着外务司一同大展身手,论功行赏定然有我一分!”
承和还没从自己的情绪中缓和过来,烦躁道:“你一个兵部的人要调去外务司一桌本就于理不合,我又没有救太皇太后的命,眼下她又不见我,我怎么去求?”说着就更为糟心地埋怨起来,“这后宫又不是没有皇后,结果什么事还都是太皇太后把持,若是皇后那还好说些,她不敢与我作对!”
崔嵬也焦躁道:“谁说不是呢?可这皇后是傅堂之女,傅堂又向着太皇太后,真是……不过皇上最宠爱的是颖妃吧?皇长子就是颖妃所出,听说皇上疼爱得紧。这颖妃就没给皇上吹吹枕边风,要些协理六宫之权什么的?”
承和不屑道:“这后宫没一个能干的!皇上说喜欢颖妃性子活泼又善解人意,我看就是个软包!对着太皇太后一贯不敢出声,活泼也就是在皇上跟前!”她推开崔嵬搂着自己的手,“别求我了,太皇太后那走不通。”
崔嵬见承和如此知道此事确实难办,压住心头不甘转而道:“你明日是与后宫嫔妃们坐在一起,还是跟在太皇太后那边?有没有可能你伴驾皇上那边?”
承和想了想,说道:“要是我想在皇上身边,皇上会答应的。”
崔嵬大喜:“那好啊,你就去伴驾,席间你唤我去陪你就行。”
承和疑惑道:“你要是也来伴驾,那与使臣团不就更远了?”
崔嵬笑道:“你唤我之后,我多久去你那边,你都不会怪罪我,对吗?”
承和狐疑地看着他:“你想做什么?”
崔嵬凑近低声:“我从兵部的席面去皇上那边的席面,会经过使臣团所在区域,我已有一计,定能为我大景挫败使臣团的锐气!”
承和看了看他,说道:“万无一失?”
崔嵬声音更低,却带着笑意:“若与使臣团说好了演一出戏,你说还能有失吗?”
承和微惊:“你与使臣团私下达成什么交易了?你可不能当面锣背面鼓!要是使臣团当众说你与他们有交易,皇上绝不会饶过你,我也救不了你!”
崔嵬搂住她,笑道:“放心,这种事怎能留下证据?我办事一向小心。再说也不是什么要命的事儿,他们要割三城这种大事我不沾,但边境五城贸易互市于我大景也没有坏处,我交易的是这个。”
承和盯着他:“你要做什么戏让他们答允五城互市?”
崔嵬眼中闪过丝丝阴狠,面上却仍在笑:“小公爷,意外致残。”他的语气凉淡至极,“就像我大哥那样,再也去不了北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