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拉着她的手,轻声唤她:“大嫂。”
她别过头,手指抚过眼角,不想被我看见那滴滑落的眼泪。我有些哽咽,沒有说穿。只听着她轻言细语:“本來还跟你大哥说要给你打一套新的首饰的,还沒來得及呢,你看看着。让你带什么走呢?哎呀,明儿个把我那套珊瑚首饰给你带上,只是不够‘精’致,你别嫌弃就好。要不我明天就让你大哥去找那老匠人给你打,过些日子给你送进京城去吧?”
“大嫂……”我只是轻声唤她,却又说不出什么來。
她突然把我搂住,紧紧搂住,眼泪啪嗒啪嗒落在我的衣衫上,带着忧伤的温度浸湿了我的‘蒙’古袍。
“我的吉雅啊……我的吉雅怎么就要走了呢?为什么……长生天怎么可以这么安排……我的吉雅……”
她哭着,我也终于忍不住无声地哭泣着。
“你知道吗?我和你大哥都三十多了还沒有孩子。这么多年,我们两个在草原上生活,不是不寂寞的啊……你來了,像是长生天给我们的恩赐一样,我们叫你妹妹,可在我们心里,你就像我们的孩子一样啊……你怎么可以就要走了呢?”
我伸出手,紧紧回抱她,听着她对我哭诉:“吉雅啊,我们知道,这草原留不住你。我们知道,你迟早是要走的。可是这也太快了……太快了啊……那天你走了一天一夜,你大哥就跟我说:‘吉雅不会是走了吧?是不是不回來了?’我一边安慰他说你会回來的,一边心里不安啊。你要是真的就这么不告而别,可让我怎么办呐。”
“大嫂,你别哭了……”
琪琪格大嫂‘抽’泣着拍了拍我的背,捧起我的脸,捏了捏我的鼻子:“吉雅啊,你知道吗?你在我们身边越久,我和你大哥就越喜欢想:如果真的有个像你一样的‘女’儿该多好啊。贴心,懂事,骨子里透着温柔善良。那天你大哥给你唱诺恩吉雅,嫂子哭了一晚上啊。”
不等我回应她一句,她拍拍我的脸说:“别哭了,我也不哭了。你是一定要走的,嫂嫂不能这么‘乱’了你的心啊。我的好吉雅,收拾好东西,早点儿睡吧。明天,漂漂亮亮地走。”
然而话虽这么说,那一晚,我们却谁都沒睡,我们背对着对方,各自默默流泪、叹息。直到直到太阳被托起,月亮被送走,‘艳’丽的朝霞和金灿灿的阳光洒满了草原。我从毡包中走出,沒有梳头发,一头长发散着,垂在大‘腿’处。我看着眼前的一切,这是一片多么充满生机充满希望的景象,每一丝空气都透着自由,每一寸草都迸发着生机,每一声鸟叫都带着快活。
初升的太阳移动着它的脚步,带动光线的变化,天空中的彩霞退去,晨‘露’反‘射’出太阳耀眼的金光。
琪琪格大嫂走过來拉住我的手,“太阳落下又升起,草原仍然是这片草原。秋天來了,冬天也就跟着來了。但是很快就又是‘春’天了,又是莺飞草长了。”
我回头看着她,她伸手抚着我的长发说:“來,我给我的吉雅把头发梳起來,我的吉雅,是草原上最美的姑娘,有百灵鸟的声音,和雄鹰的翅膀。我得放我的吉雅,去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