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日也是如此,我陪康熙爷用过午膳后,躺在放在海棠树下的小榻上休息。睡得很香的时候,突然觉得自己溺水了,猛地惊醒,发现自己的鼻子被人捏着。仔细一看,十三爷戏虐的笑着看着我。
我拍开他的手,揉揉鼻子,顺了顺胸口的气息,怒道:“你干吗啊?十三哥!有你这样叫人起床的吗?太可恶了!”我说着,伸出手捏住他的鼻子,问他:“以后还敢不敢?”
十三爷受此待遇,忙说:“不敢了不敢了!我的好格格,冰儿乖~放开十三哥!”
我正打算再骂他两句,却听见旁边一声几不可闻的笑声,放开十三爷转头一看,却是四爷坐在院中放着的一套藤制小椅上,看着我和十三爷玩儿闹。
“四哥在怎么也不管管十三哥,就由着他这样欺负我?”
四爷只是微微笑着温柔地看着我,也不说话,我从榻上站起来看看这两位爷,无奈地说:“你们坐着,我去倒茶。”
走进房中,我看看自己披散的头发,终于还是坐在镜前将头发梳顺,翻开放着各式发带的匣子,看了看,挑了年节时四爷送的珍珠绣花的发带将头发绑起来。选了那套从康熙爷那儿哄来的白玉茶具,沏了新贡的雨前龙井。
我将茶盘放好,四爷和十三爷一人执了一只杯子,喝了一口茶后,四爷问我:“这就是你从皇阿玛那儿骗来的那套白玉茶具?”
我翻了个白眼说:“什么叫骗的?是皇阿玛疼我,赏我的!”
十三爷也跟着凑热闹说:“哦,我想起来了。四哥说你骗了皇阿玛一套茶具,原来就是这套啊?怪不得,确实是套好东西。”
的确,这套白玉茶具细腻柔美,整套茶具没有一丝杂色,又打磨得极薄,让人觉着几乎是透明的。总要倒上茶,看着那颜色才能觉出些真实感。
我捧着茶杯问:“说吧,你们今天是怎么了?”
四爷和十三爷愣了愣,看了对方几眼,最后还是四爷开口:“是有件事,不过其实也没事儿。不过是太子的事搅得我们两个心烦罢了。”
“你怎么每次都能看出我们有事儿没事儿啊?”十三爷问道。
“你们俩但凡这个时间来我这儿,肯定是有什么不顺心的。因为你们俩都知道,这个时间。如果没事儿,你们俩就会等会儿再来,免得扰我清梦。”
“但凡心烦意乱,就总愿意到你这儿来躲躲清静。”
我听到这儿笑了出来:“我这地方再怎么着也是在乾清宫里啊,怎么躲清净反倒跑到我这儿躲来了呢?”
“不知道,也许你这丫头在的地方,不管是哪儿,都能让人觉着清静吧。”十三爷一本正经地说。
我摇摇头,不再说话,三个人就这样坐着喝茶,间或有一搭没一搭的说几句话。直到十三爷问:“小十八的情况到底怎么样?”
我愣了一下,终究还是掩饰不了自己的黯然,说:“看着是好多了,可是,不过是早晚的事罢了……”
十三爷不相信的问:“怎么会?太医们不是都说已经大好了么?”
我摇摇头说:“内里已经破败到极致,如今的大好是因着他年纪尚小,恢复能力强才显出来的。”
一时之间没人说话,半晌,四爷问:“皇阿玛知道了么?”
我点点头说:“我已经告诉过皇阿玛了,总得让他有点心理准备。密嫔娘娘也已经知道了。四哥,其实我有件事想问你。”
“说。”
我迟疑了片刻,最终还是开口说:“小十八虽然确实自幼体弱,可他如今身体破败的这样快,我怀疑……会不会是被人下了药所致……”
四爷和十三爷仿佛被电到了一样,四爷瞪着眼看着我,十三爷也是一脸的不相信。
良久,四爷轻声说:“你说的,也不是没有可能。”
十三爷也点头道:“确实,我们离京的时候,十八还好好儿的。突然……的确是有些蹊跷。”
“这话你没跟别人说过吧?”四爷担心地问我。
我摇头,这事,我连康熙爷都没说。不知道为什么,对于此事,在康熙爷面前,我选择了缄口不言。我皱着眉问:“为什么……要对十八下手呢?会是谁?”
四爷和十三爷都摇了摇头,继而低头沉思,良久不再说话。我已哽咽,泪水忍不住从眼角滑落。四爷伸手抹去我脸上的泪,对我说:“你别想太多了,最近你的脸色越来越不好了。小十八的事情,不论怎样,不要再跟任何人说,你得保护好自己,明白了吗?”
我看着他的眼睛点点头,他深邃的眼神温暖着我。
四爷抬头看着湛蓝的天空,幽幽地道:“只怕是,再难有这样安宁的日子了……”
岂知,一语成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