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膳过后,我坐在帐中看《道德经》,突然手中的书被人‘抽’走,我抬头看见四爷微微皱着眉说:“小姑娘,看这东西做什么?”
我歪着头问他:“不看《道德经》,难不成看《西厢记》啊?”
不出所料的额头上又挨了四爷轻轻一敲,他懒得说我,只问:“看了多少了?”
“还没看多少呢。”
“喜欢哪一段?”
“上善若水那段。”
四爷挑眉,我轻声念到:“上善若水。水善利万物而不争,处众人之所恶,故几于道。居善地,心善渊,与善仁,言善信,政善治,事善能,动善时。夫唯不争,故无尤。”
四爷摇了摇头,说:“你这丫头,倒是个玲珑剔透的心思。”说罢,他放下书,伸出手说:“走吧。”
我拉着他的手站起来,走到帐外却只看见四爷的乌月,我问他:“踏雪呢?”
“明天行围要骑很长时间的马,你今天再骑,明天会受不了。”
四爷翻身上马,冲我伸出手。我嘟囔着:“让人看见怎么办?”
“怎么?不愿意与我一起?”
我仰着头看见他微微皱起的眉,愣了一下,笑着摇摇头,拉着他的手上了马才说:“只是从未与人共骑,所以有些不好意思罢了。”
乌月不紧不慢地跑起来,我靠在四爷怀里,听见他低声说:“你这丫头,也会不好意思。”
他永远是这样淡漠的语调,如同结冰的湖面一样‘波’澜不惊,但若是用心去听,就会听见冰层下面的暗涌。我没有回答,只是伸手搂紧了他的腰,轻声道:“四哥可别把我摔下去,我明天还要看你打猎呢。”
四爷稍稍僵了一下,也不答我。我靠在他‘胸’口,却听见他的心,跳得更快了……
今天是个好天气,微微的风吹得天空一丝云都没有,月‘色’很柔,繁星璀璨。四爷鸦青‘色’的衣衫显出跟夜‘色’同样的光泽,柔柔的微风带着青草和野‘花’的淡淡香气吹过耳边,我不自觉地往四爷怀里缩了一下,四爷轻声问:“冷么?”
“不冷。”
我虽然这么说,四爷却仍是左手松开了马缰,转而拥住了我。我也不辩驳,就安享着这一刻的温暖。
乌月跑了很一阵子之后,我看见十三爷站在我们前两天无意间经过的一处海子边,他穿着银灰‘色’长袍站在月光下,笑着向我和四爷挥手,我看见他脚边放着几只酒囊,嘀咕了一句:“马‘奶’酒?”
“你怎么知道的?”
我心下奇怪四爷怎么什么都听得见,嘴上答道:“宫中带出来的酒都是坛子装着的,唯有‘奶’酒是各地王爷带来的,容器太大,若想带出来喝,需得用酒囊装着。”
“心思转得倒快。”
说话间,乌月已停在十三爷身旁,四爷先下马后把我扶下来。
“十三哥!”
“臭丫头!”
四爷不说话,冲着十三爷点了点头,就到一边坐下。
我也在四爷身旁席地而坐,抓过一只酒囊,打开就往嘴里灌,大大喝了一口后感慨着:“好喝!好久没喝过这样的马‘奶’酒了!”
十三爷摇摇头坐在我对面,他们俩一人抓着一只酒囊喝了一口后,十三爷说:“你看看你,哪里像个格格样儿?”
我瞪了他一眼说:“你哪里像个哥哥样儿?”
十三爷不服气地说:“哪个格格像你这样没规矩的?”
我笑着反问:“哪个哥哥像你这样有事儿没事儿拉着妹妹出来喝酒的?”
十三爷气结反笑,四爷在一旁也忍不住微笑着。
“一了也没什么规矩,你就再没规矩些吧。”十三爷说着,将我绾着头发的檀木发簪拽了下来,我一头长发就这样散开来。
我不满地看着他,他却笑着说:“第一次看见你,你就是这个样子,说起来,都快要一年了。”
我听罢,愣了一下,沉默地大大喝了几口酒后说:“是啊,都一年了……最近,有时候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觉得似乎面目全非……呵呵……”
四爷轻轻抚着我的发,安慰我说:“人总要学会保护自己,你还是你。”
我看看十三爷,他正微笑着看我,我看看身边的这两个人,觉得很是安心,笑着喝起酒来。
“丫头,你生辰的时候我们什么都没说,也什么都没送你,你怎么都不生气?”十三爷突然问道。
我愣了愣,问:“我生辰?”
四爷问我:“今儿个是什么日子?”
“七月十四啊。”
十三爷接着问:“你生辰是什么日子?”
“六月二十二。”说罢我才反应过来,原来我生辰过去大半个月了。而我竟然忘了这件事?转念一想,笑着问:“你们两个都给我准备了什么好东西?”
“什么都没有!”十三也挑眉道。
“不可能!你要是真的什么都没准备,就会因为怕我跟你闹腾而不敢提这事儿,而你主动提了,证明你准备了!”
四爷笑着说:“我和十三是给你准备好了,不过啊,得等到回京才能给你看。”
“好吧!”
我是懒散惯了的,喝了些酒后,就不愿老老实实坐着,可是头发散着我又不想直接枕在草地上,本就面对着十三爷,所以顺势往后一倒,枕着四爷的‘腿’躺了下来,拿四爷当了枕头。
我们三个就这么有一搭没一搭的说话,喝酒,眼前是柔和的月光和星空。四爷的手指,拨‘弄’着我的头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