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日子就这样过去,没什么大变化,那晚的美丽烟花倒在头脑里留下深刻的印象。美丽非
凡,灿烂夺目。
和原总还是保持着矜持冷淡的关系,我们在一起,上床嘿咻嘿咻的时间越发稀少,准确来说
我们已经很少上床,他也不来我家过夜了,有时候,当你习惯了一个日常容器,开始时还
挺新鲜,但久而久之,等过几年,你不想报复了也不想玩弄了,这个容器就变得寡味起来,
这时候正常人都应该考虑换个容器使用使用。
我了解他的想法,我也赞同他英明的抉择。既不美丽非凡,也不灿烂夺目,我有时候站在路
口斑马线上,红灯绿灯闪烁不停,忽然就会想起那个假面之夜,溜达的红鼻子小丑找到了他
站在湖边的寂寞国王,国王这么奇怪为什么找到自己的不是公主?而是这个大红鼻子?准是
瞎蒙。
——如果想找到就一定能找到。可国王并不想让小丑找到。他等待的是一位头发像乌木一样
黑,嘴唇像鲜血一样红的白雪公主,怎么可能是那个玩世不恭笑闹失态的辛辣小丑?
我很清楚。
六月,他就要娶郭如玉。她是不是他的公主我不知道,但他会自如地公开地搂抱她的腰,在
镁光灯下,潇洒地与她耳语,嘴巴贴在她的耳朵旁边,逗她笑出清脆——这真是有损他一直
在我心目中维系地那么酷的高大形象!
三月的一天,春暖花开,晚上,原非离开前对趴在床上的我说,成城,我以后不再来了。夜
光打下来,他的样子和当年一样散发罂粟的香,极俊。
“为什么?我哪里做得不够好?”我笑嘻嘻,赤身**趴在床上,但因为适应这个眼前衣着
装束整齐严谨的男人而豪不羞耻。我已经很习惯暴露在他面前,我已经习惯他。
“100万买两年,你还嫌不够?”
他终于泄露了他的心底话。他果然是原非,就是原非,才会这么绝晴,真叫人心碎。
“不够啊,我迷恋您这么久,我要跟您一辈子才好。”我爬起来,对他亲昵招手,“您怎么
以为我会舍得离开您?”
他哼了一声,是那种从鼻腔里发出来的最最冷淡不过的嗤笑。
“那些证据我早就处理干净,好了,别做戏了,被男人压在底下也不是那么好受吧,现在我
给你自由。”
他就打开了门——
“那晚,您不是跳到水里把我捞上来吗?我一直不知道您这么喜欢我。”我浮现出做梦的甜
蜜神情,看着他很幸福。
——“你以为那就叫喜欢了吗?真是幼稚,你根本不懂什么叫喜欢,成城,你喜欢的是钱,
你喜欢的是源源不断地从我身上捞钱,这点,你倒从没让我失望过。”
“我也不想,我也不想,假如我能选择我当然要你不要钱。”轻轻说着,我坐在床上,脑袋
搭在屈起的膝盖上,把胳膊伸直,像条小狗努力把我脏兮兮的爪子可怜兮兮伸给他:“不如
重新开始吧?原非。”
“怎么可能?没有开始哪有重新。”
他从我的房门走出去,门带上了,他再不回头。
我再次倒回床上,我的长长四肢摊开,一分钟前我和某个男人在这张床上分享彼此,两年来
我和某个男人保持着秘密的**关系,曾有若干个瞬间我以为他能懂得我,小丑的任务就是
让大家开心,谁会想弄懂他心里的悲哀?这是多么多么的难啊……
我大大大大笑:“好了,原非。好了,你给我自由。好了,我真不懂什么是喜欢。好了,我
其实喜欢的是钱。好了,好了,你都对了,我不做戏了。”
电话响了,朦朦胧胧答录机响了。黑夜里好刺耳。
“小城,是我,你最近好吗?你很久没回来了,快四年了吧?我很挂念你,孤儿院一切都好
我们都好,四年前那场大火把什么都烧掉了,还好有好心人捐出100万连姓名都没留下,
太感谢他了,要不然真不知道该怎么办——看我老糊涂了,还提这些事干嘛,向宇上个月回
来说你现在有份好工作,上司对你也很器重,太好了,你是个这么要强又诚实的孩子,我真
担心你适应不了孤儿院外的社会——这个电话也是向宇给我的,他跟我说开了家饭店还带给
孩子们很多玩具——孩子,你都好吗?有空就回来看看你的老院长吧……”
老院长,她的声音又老了,她以前总会慢慢给我们讲故事,我们坐在老孤儿院的大树底下,
太阳晒得暖洋洋的,我快要睡着了,虽然等会还有好多小孩子的衣服被单要洗,手都搓疼了
破皮了,但那一刻快要睡着了好暖和——
老院长,你也给我骗了,我其实是个差劲的骗子,没有人给过我好的开始我哪会有机会重新
你看这世界怎么连给我重新做人都机会都不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