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此即便有些惋惜,还是故意踟蹰思忖片刻,便借坡下驴道:“也好。”
……
暗自松了一口气的江元心中嘀咕不已,废话,让他尝试去让一把做了百年“怨妇”的通灵仙剑认主,即便那把剑已经百年不曾受人温养,但好歹也是一柄衍法大能的佩剑,人家岂会看得上自己这种尚在下境徘徊的咸鱼?
……
虽然对自己的天赋有些自信,不过不知为何,即便瓿甊认主于他,他恐怕也会拒绝。
倒不是碍于那位不曾谋面的岐瑶师叔的关系,他只是有种莫明的直觉,如果自己选择了瓿甊,将来一定会后悔。
脱去凡蜕之后,修士的六识不再以常理度之,所以如果生出一些会左右决定的,冥冥之中的某些直觉,宁可信其有。
陈乾看着江元,歉意十足:“还是师弟想得周到。”
江元暗自松了口气,随即连忙摆手,胡乱应付了几句,便起身告辞离去。
……
“阁主之前不是带着江师弟去过剑冢吗?”
江元离开不久,开始收拾碗筷的剑痴对陈乾道。
“嗯……”陈乾轻声点头,走出膳食堂大厅,坐在门槛上,似乎是因为剑痴的话而想起了什么,所以略显得有些心不在焉。
江师弟进过剑冢,但因为某些原因,瓿甊并未感知到他的气息。
“师兄在担心什么?是认为江师弟压不住那把妖剑?”
剑痴自问自答。
陈乾一怔,随即恍然,但眉头仍然布满愁云,“你也知道了?”
老剑圣带着江元进入剑冢,安静了百年的灼琉仙剑突然暴动苏醒,剑冢之中所有古剑颤鸣不止,孕灵仙剑的剑灵更是躲在剑胎之中不敢出来,自然也包括了岐瑶师叔的瓿甊。
剑痴不说话,便是不否认。
“那把剑并不适合江师弟,杀戮气太重了。”
陈乾看着堂外某棵行踪不定的黝黑梅树,像是在对剑痴说,但因为语气不高,又好像是在自言自语。
“那把剑的剑灵被天劫劈傻了,所以即便是再多的黑袍师叔,也只能做守剑奴,而无法做压制之人……”剑痴自顾自的说着,没有在意脸色越来越难看的大师兄。
“所以,钟师妹才会在黑袍师叔彻底沦为剑傀前进入剑冢,她的心志最坚,道心最稳,紫气东来未必不能……一定能够压制住它!”
陈乾突然转身,直直的看着剑痴,犹不自知自己已经有些咬牙切齿。
他的语气变了又变,似乎是想要让人信服,所以把“可能”改作了“一定”,但紧蹙的眉头还是暴露了他的担心。
剑痴终于收拾完了碗筷,他擦了擦手上的水,平静的看着陈乾,朴实一笑,他说道:“我在他面前只使了一剑,短短几天之后,他便彻底吃透了我的剑意。”
剑痴走出膳食堂的大厅,同大师兄一同坐在门槛,越过黝黑梅树,眺望着天边渐逝的夕阳,云海里,火红的余晖散满了整座负剑峰:
“我当年抱剑一天破三境,大概也是这种感觉,几乎没人相信我会厚积薄发,大家都觉得演武场上那个经常发呆的家伙大概是修炼得出了岔子,然后我就突破了,就是这么没有道理,却又只是那个简单得没人信的道理。”
这话说的有些自傲,不过第一次从剑痴口中听到,陈乾却莫明想起了他破境那天,对着衍剑峰首座仇靖师叔说过的那句更嚣张欠打的话。
那天憋了两年的吴生还没有剑痴的称号,他突破的动静直接惊动了整个剑阁,闻讯破关而出的仇靖师叔面无表情的对着自己的徒弟问道:“突破了?”
抱着把上品灵剑的吴生看着仇靖也是面无表情,听到自己师父发问便点了点头。
随后问他怎么突破的,他环视一周,有些不习惯被围观的吴生只想赶紧离开,所以言简意赅:“练着练着就突破了。”
结果环视一周被当作挑衅,言简意赅更是堵得一众人等无地自容。
后来,成为亲传后的吴生继承了衍剑峰名剑兕罍。
就像是吴生的亲兄弟一般,那把剑和他的性格宛如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品相普通,却正如其名:杯酒深,光影促,锋芒内敛,灵气不显,出鞘之时却千峰争攒聚,万壑绝凌历。
陈乾只是有些诧异,他看着从来不把当年的破境当作谈资的剑痴,若有所思,然后在余晖映红中放下微蹙的眉头。
“师兄想明白了?”剑痴问到。
“要不你做我师兄得了?”陈乾答到。
“阁主师叔说过:‘剑始终是器,不可本末倒置。’师兄着相了。”吴生便拿着师兄的口吻继续说教道。
“师兄我又不是和尚,这个说法有失偏颇。”
船到桥头自然直,陈乾没有再一味的忧心,“师兄”两个字咬得很重,面露不满的连道童言无忌。
……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