屈巫一眼看到楚庄王的马车来了,立刻打消了和暗庄弟子一起吃晚饭的念头,转身对灵六说:“派个人去盯着囚车。”接着又对筑风说:“等我指令。”
屈巫说罢,从水楼后院上了屋顶,好似风一般向陈王宫掠去。街上偶有人抬头,屋顶上一道黑影闪过,再一定神,不过是斜阳照在屋脊上,便疑惑是自己看花了眼。
楚庄王达到陈王宫时,屈巫已带着若干将官站在大门口迎接,他一下马车,屈巫等人便按惯例行了跪拜礼。楚庄王看着屈巫大笑,说道:“爱卿,寡人送的灭国之功够不够后世为你书写一笔?”
屈巫暗自腹诽,你杀了那么多无辜的百姓,是够大书特书的。竟然跟在我后面就来了,想干什么?不过,他一脸诚惶诚恐的样子说:“谢大王恩典!”
“咚”楚庄王身后的马车里传来了轻微的声响,屈巫的眼风扫了一下。马车里还有人,该不会是玉儿吧?
楚庄王似是也听到了马车里的响动,微微笑了一下,径直往王宫里走去。宋禁卫长看了屈巫一眼,紧跟楚庄王后面走着。
夕阳下,陈王宫依然氤氲在一片香风旖旎之中,五步一楼,十步一阁;长廊如带,迂回曲折;帐舞幡龙,帘飞彩凤。犹如彩虹挂空中,流光溢彩;又似仙境落凡尘,金碧辉煌。
大殿内檀木作梁,范金为柱;白玉铺地,珍珠为帘。金银焕彩,珠宝争辉。只能叹一声珍珠如土金如铁,碧玉似水银似土。
楚庄王看了一眼陈灵公的黄金王座,便向一旁的偏殿走去。偏殿临窗有个很大的软榻,上面铺着猩红毯子,有一个靠背和两个引枕,都是黑色缎面上绣着金钱蟒,甚至还有一条明黄色的丝被。
楚庄王的脑子里闪过了自己的宣德殿,好像只是自己处理政务的场所,不具备睡觉功能,充其量有个软榻能靠着休息一会。大殿旁的偏殿都能睡觉,这陈灵公整天就想着睡觉了!莫不是在这朗朗大殿旁就临幸女人吧!
旁边的几架上摆着一个看上去很有分量的香炉,以及精致配套的匙箸和香盒。楚庄王仔细看去,竟是传说中的文王鼎。难道当年周文王将传国宝鼎给了长女作陪嫁?楚庄王一阵猜忌。
不对,真正的文王鼎不该如此小巧,这应该是它的仿制品。却也是弥足珍贵。若非特敕,大周天下谁敢仿造传国宝鼎?
东西各一溜金丝楠木的椅子,上面都搭着银红撒花绸缎椅搭。楚庄王在中间的椅子上坐了下来。陈王宫真让他开了眼界,奢华到令他咋舌。
他的内心有那么一点小小的震动。中原诸侯把我大楚称为蛮夷,莫不是与楚人不懂得奢靡享受有关?历代祖先都以励精图治为荣,以贪图享受为耻,才逐渐有了争霸中原的资本。
而陈国,大周王朝封的第一个诸侯国,水陆交通便利,物产丰富,百姓安居乐业,衣食无忧。占尽了天时地利人和。却不知孳生享乐淫逸之念,竟是断送江山社稷之源。两相比较,蛮夷又如何?谁最终拥有天下,谁才有话语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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