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爷很慈祥,送我青钢剑。冷家山上也没几个小孩儿,这么大就腰佩名剑。当然师爷原来的意思是把倚天剑给我,韩孝心里酸涩,不过我爹把剑给韦帅望了。我当然不希同他争,可是……
我娘说,我爹不是不爱我,他是不愿意让人觉得他对养子不公正。韩孝嘴角一个冷笑,这样难道对我很公正吗?
韦帅望此时正腰带倚天剑,伸手摸摸发麻的耳朵。
无忧居里,瓜果饮食正不住地上,冷秋看看,只喝了杯茶。
下人一见这位爷这么难伺侯,互相看看,不敢出声。
冷秋看看手里的兔毫碗,微微叹口气,好瓷。白茶黑碗倒也相得。
不过秋爷不太爱用瓷杯子。
眼前的雪景也不错,不过,比起山里的雪,当然差远了。
唯一比冷家山强的地方,就是出门买东西方便,可惜秋爷买东西从来不出门,自有商贾送上门来任他挑。
冷秋微笑,安逸太久了,居然开始为这点小事沮丧。
内心一个小小的声音:不,不是小事,我被人从家里赶出来了,第二次。
不是因为茶,是因为——这儿不是我的家。
冷秋给这个声音的回答当然是:闭嘴!
冷秋看看四周,既然觉得沮丧,那就努力改善吧。过两天,把这里扩建一下,让纳兰把我喜欢的东西运过来点几件,把韦府的康慨借过来,替我训练两个会看人眼色的下人。
冷秋一边努力以积极的态度投入新生活,一边内心长叹,我居然开始在这些事上用心思了。然后那个小小的声音又说:你只剩下这些东西了,你还想干什么呢?不想怎么好好活着,难道去冷家山下找个桥墩子抱着哭死吗?
这下子冷秋连“闭嘴”的力气也没有了。
他只能苦笑:嘲笑,我快从你的声音里听出快乐来了,你一点也不同情我,是吗?
噢不,只有憎恨,厌恶,鄙视,内心那个无能无助缩在一角的孩子,静静地看着他摔倒,露出笑容。冷秋只得以微笑回敬。
无忧居的总管,不怕死地过来:“秋爷,这些东西不合秋爷的意吗?爷想吃什么喝什么,只管吩咐。”
秋爷沉默半晌:“撤了吧,摆点水果就是了。”
那总管呆呆地:“水果?”寒冬腊月,你要吃水果?
冷秋也同样惊愕,怎么,难道没有暖窖吗?哦,没有,当然。
外面马蹄声响,冷秋终于道:“下去吧,茶就行了。”
那总管松口气:“是。”
冷秋微笑,心底那个声音也笑:拿着瓷碗装潇洒其实更象萧条。冷秋无奈地:说得好,大家鼓掌。
韦行在院门外下马,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哦,我真不该带韩孝来,那孩子看着我挨骂受辱,这有点……不好。
韦行在门口扣一下门:“请通禀一声,弟子韦行,求见师父。”
门开了,韦行一愣,哗,我师父没说进啊,你们就敢开门。
他们敢开门,韦行可不敢进。
既然这些上人不去通报,韦行就放大点声音:“弟子韦行求见。”
没有声音。
这才是冷秋的风格嘛。
韦行静立。
过了一会儿,下人出来:“尊师说,他累了,请你改天再来。”
韦行叹气,老狗啊!这才想起来韩孝:“韦行携弟子韩孝求见师父。”
那下人扬眉,你有病啊,我都给你报过了,你师父让你改天来,你又说一遍啥意思?
韦行冷冷地看着他,小子,我确定你学未受训练,否则不会是这种反应的,那么,我就给你个应急训练,小子,看着我的眼睛,看出来了吗?你要不是老实去通报,老子就给你好看。
那人顿时打了个寒颤,莫名其妙,转身就进屋去重新通报一遍。
冷秋笑笑,傻小子这回居然动脑筋了,看起来,是真觉得有点内疚了?
冷秋道:“让他们进来。”
韦行与韩孝来到屋前,门外再一次通报:“弟子韦行……”
里间一声:“请进。”
韦行呆住,什么?请进?开玩笑?你疯了?
不太大的屋里,四壁萧条,冷秋坐在椅子上喝茶。
韦行低头,走上前几步,跪下:“弟子韦行。”忽然觉得喉咙不舒服,韦行没敢再往下说,只是拜了三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