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当真甘心委身于这样的人么……
“算了,皇帝的旨意还有些年岁,你……”
“我答应。”
阿笙打断了安氏的话,她抬头浅笑着看向安氏,一双眼眸中再无半分情绪。
“皇帝只是说五年不得议亲,但没说不能事先物色,对吧,外祖母。”
安氏见她松口,才算放下心来。
“你能这般想最好不过了。”
阿笙浅笑着道:“那就劳您替孙女决定了。”
阿笙是个主意大的,凡事都知道自己拿定,到了自己的亲事却没半个要求。
安氏如何不知,她会说出这番话便是昧了自己的本心的。
但这世上,哪里有万事都如意的。
“好,我替你把关。”
祖孙二人又说了好些话,直到安氏困意上来了,阿笙方才离去。
刚离开安氏的屋内,便见小桃旁边还有外院的婆子早候着了。
“锦瑟姑娘来了。”
锦瑟夜间来访定然是有急事,但小桃他们见祖孙二人在聊天又不敢进屋打扰。
因而只能让锦瑟等着。
阿笙闻此,赶紧往前院去,遥遥地便见着庭内有人一直在那踱步。
锦瑟见阿笙终于来了,当即迎了上去。
还未来得及全了礼数,便听锦瑟道:“咱们的船在梁国入内河分支的地方,因河流水量骤减无法再前行。”
“怎么会这样?”
“梁国新政,引京河水淤闲田,几次放水之后,京河水量骤减,咱们的船装了大量货物,船身极重,根本难以前行。”
梁国是航道到西州的第一站,当日的协议中,航道保证这东西得运到梁国内陆的码头。
而京河是到岸的唯一一条分流,若是船只无法再前行,那么货物只能提前登岸。
但是阿笙他们这海上的货没有陆运的文牒,一旦提前登岸,便须要陆运文书,还需缴纳大额的关费。
阿笙并未急着回答锦瑟,而是在庭内坐了下来。
这海上航运的利益巨大,虽然东境靠着央国和裴氏的影响力做了下来,但西境却又是另一回事。
她不得不考虑,这件事是梁国有意为之。
哪里会那么巧,明知会有重型船只往来,却偏偏在这个时候去引京河的水,她若记得不错,梁国的那些良田可都在东北域。
阿笙抬眸看向锦瑟,烛火之下,竟是狡黠。
“我有个法子……”
夜风微凉,吹落树叶几许,锦瑟听完阿笙的话有些愣神,而后方才省过来。
“但这只是一时应对,若要梁国不再出岔子,还得让裴王后以西州王庭的立场震慑才行。”
听阿笙提到西州,锦瑟想起了近日得知的消息。
“我听闻裴王后前不久撤销了王庭派给茉莉公主的王庭侍卫,同时将弄墨招去西州,也不知动身了没有。”
阿笙闻此,微微垂了眉目,王庭卫被撤,茉莉当真是错过了最好的时机……
她的任性将阿笙为她争取来的尊贵消耗得分文不剩。
阿笙随口多问了一句,“那茉莉公主现在可还在帝京?”
“在的,裴氏为她与皇后母族订下了姻亲。”
“辛氏?”
阿笙微微一愣,她不由想起了沈自轸对她的提醒。
这个辛氏如今出了一个皇后,又有受合德公主扶持的大皇子,如今又与裴氏搭上了关系。
看来这央国,是要再出一个势力庞大的世族了。
裴氏分家之后,众人皆以为那是这个古老门楣的衰落,但阿笙知道这并不是结束,而是一个开始。
世族权分天下的时局,现在才刚刚起步。
既然裴氏会是这场变局的执棋手,那她可不能干看着。
待锦瑟离去,阿笙在庭内又坐了良久,她看着满庭的夏花欲败,秋风已至,微微掀了掀嘴角。
这世上还是不缺有趣之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