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笙第一次见阿大出手,微微一愣,还是开口道:“莫要弄死了。”
阿大就这般连摔了五个人后,那群人当下再不敢动作,纷纷往后退。
众人这才看清楚这武仆。
他的身量如有两人高,那满面恐怖的黝黑图腾遍布他的脸上,让人望而生畏。
这样的一个人登了船,他们却无人察觉。
几人纷纷拿出了武器,冷冽的光似乎割破了阿大的一层理智。
阿笙看着阿大的眼中缓缓浮现出了死寂之色,而后开口道:“诸位若是不想丢了性命,便收了刀,否则会怎么样,我也无法担保。”
那几人哪里会听,手持长刀当即砍了上去。
然而,阿大并不躲闪,长刀砍下的瞬间,却见他侧过身子,一把抓住握刀的手,轻轻一捏便听到骨头被碾碎的声音。
众人只见那巨人一般的怪物一手快速抓上那人的头颅,下一秒,血色四溅。
那人一整个头颅被阿大单手拧了下来,而后被丢在地上,一脚踩碎。
动手之间没有丝毫的犹豫,仿似他弄死的根本不是一个活生生的人。
这般凶残的身手,这群常年在京中过得尚算安逸的人哪里见过,当即有几人被吓得尿了裤子。
“窦二姑娘,还请手下留情。”
闻此,阿笙看着不远处,白日里那手持长刀之人快步走了过来。
他扫了一眼那血色翻涌的场景,不由微微蹙眉。
此次寒州之行在京机营看来可不是什么好的差事。
京机营舍不得全部用上正规兵士,所以这里的多是临时征召而来。
其中不乏一些市井混混。
这些人哪里经得起这般敲打。
在场的许多世家子弟看着这场景也开始干呕,有两人直接吓得晕死了过去。
“阿大。”
阿笙的声音轻灵,她这一声出,邵子陵便见那高大的武仆收了眼中的杀气。
邵子陵看着那群此刻窝囊的不像样的手下,抿了抿嘴。
“姑娘的人现下杀的可是京机营的兵士,可知按律当如何处置?”
阿笙扫了一眼邵子陵,缓声道:“我杀人了么?”
她这话问得轻巧,邵子陵眉目微微一簇,几分不可置信地看着她。
阿笙依旧语气轻飘,这京机营的人敢在海上逞凶,凭的不就是大海飘渺,这船上的人孤立无援,又可能有去无回么。
但是京机营的人又何尝不是?
若阿笙今日下手得彻底,这里没一个活人回去,谁又能证明是她动的手?
他们当真以为这船上,只有自己一群猎手么?
阿笙走到阿大身前,看着他手上的血污,叹了口气,反问邵子陵。
“哎呀,这位大人,你的人弄脏了我武仆的衣裳,这可怎么赔?”
邵子陵自认在军营多年,见过许多生死场面,但仍旧没想明白,她这到底是唱的哪出?
阿笙扫了一眼一旁龟缩着的京机营兵士。
她的声音始终轻缓。
“拿人来赔吧。”
她说得几分高兴的模样,被让那群兵士连连后退,如见罗刹。
“窦二姑娘,莫要得寸进尺了。”
邵子陵沉了神色,却见阿笙依旧端持着谦和的笑,定定地看着自己。
“大人,你说今日我若是将你这些手下全都丢海里,回去再与朝廷报是寒州之人动的手,可好?”
这法子前朝之人用得,阿笙今日也用得。
这寒州便是那法外之地,是非对错都由回得去的人说辩。
闻此,邵子陵不由沉了眉目,他倒是没想到,一个这般年纪的女娘居然能如此狠辣。
但他也清楚,阿笙的那名武卫,饶是现下十三艘船的兵士全都上手,也未必能讨得好处。
能有这般武卫跟着,窦氏对她的重视显然与其余世族不同。
见邵子陵再不说话,阿笙方知今日这震慑到位了。
她收了笑意,看向邵子陵,道:“大人,我今日能在你这船上并不代表我需要你的人才能安全回去。”
“大人若要与我谈律法,我便与你谈谈。”
“按央国律,治军不严,骚扰百姓,哪一条都是死罪。”
她又看了看那群此时窝囊在一起的兵士,眼中多了几分轻蔑。
这种酒囊饭袋也能堪称央国兵士,简直可笑。
她看向邵子陵,轻声问道:“今日我不过是自保,若是来日对簿公堂,这里的人都可以为我作证。”
说着又似乎想起了什么,缓声道:“当然,也要大家都能平安回去才行。”
此时,这海上孤舟之上猎手与猎物的角色对调。
如今阿笙坐上了猎手的位置,邵子陵并不熟悉她的为人,便不敢轻举妄动。
阿笙说完又朝邵子陵欠了欠身子,倒是全了礼数。
邵子陵见她刚走了几步,又往那群兵士的方向走了过去,吓得那些人不断后退着躲。
阿笙微微弯腰,看着地面上爬行着躲藏的京机卫,浅笑道:“失礼了。”
“不不不……不敢,不失礼……”
阿笙起身扫了那群人一眼,复转身带着阿大进了舱内。
邵子陵咬着牙,握紧了长袍之下的刀柄。
他看了看地面之上如丧家之犬的人。
即便今日阿笙放过他们,为保京机营颜面,他们也不可能活着回去……
邵子陵忍了一肚子的火气,终是不由叹了颇长的一口气。
公主府的人可没说这姑娘是这么个性子,依他看,这窦二姑娘哪里需要他人的保护。
她不动手便已经是万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