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老者看了看使者身上的黑熊皮氅。
“你也别老是做成这副模样去吓那些人。”
闻此,使者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那第一次接触,总要立威不是?”
老者闻此微微叹了口气,遂又交待道。
“你先行去回王上,便道笙丫头是我的客人。”
“王上原本不是想让东境的民商看看,咱们寒州能做交易之物么?”
“这几日她会去看,请王上择人一同前去,看看寒州还能与外面做些什么生意。”
老者原是想让王帐那边再派护卫,但想了想阿笙有桑达在身边,这寒州之上如今能胜他的怕是一只手都得完。
说来,他也没想到那人将桑达带走,尽然是给了这丫头。
使者垂首应承,刚起身要走,又迟疑了一下。
老者见此微微蹙眉,“有话一起说完。”
使者再次垂首,问道:“不知道这姑娘为何留下?我也好与王上复命。”
东境之人听闻寒州便只觉是茹毛饮血之地,他们对寒州的态度,在岸口他已然见识。
即便这般,阿笙却主动要求留下,这着实古怪。
闻此,老者却是敛了眉目。
他想到了一日前阿笙最后与自己说的话。
“我是想借这一个月的时间看看,到底是皇帝想要我的命,还是我族人想要我死。”
若非她袖中三只弩箭中藏着的种子,阿笙连同这一行的所有粮商便定然是有来无回。
她这般的年纪,却能如此淡定地谈论自己的生死。
老者念及此不由摇了摇头。
饶是富饶如东境,也会养出如此冷淡的人心。
但幸好这丫头,心虽凉薄,人却是善的。
人心立命之观在于教养,身正者不走邪路,显然她自小受到了很好的引导。
而这也是为何即便寒州之上众人尚武弃文,他却从未放弃教小孙女读书认字。
使者等了半晌,才听老者垂目,将阿笙说给他的理由复述了一遍。
“她说她想散散心。”
得闻此言,使者眉目微凝,片刻间他反复思索这话到底是东境语还是寒州语,自己听着怎么不太像话。
“你还有问题?”
见老者已有几分不耐,使者当即低首躬身,退了出去,再不敢多问。
五日之后,王城之内。
天光犀利,遍照白色的王帐。
虎皮铺就的王座之上,男子以恶魁面具覆脸,他长发尽散,以一根骨簪约束一二,静坐间如狮虎之姿。
他静静地听完信使的回复,微微凝目,端视着来人。
“所以这名东境女娘人在何处?”
来人半跪在地,不敢抬头。
“越古使者正陪她往王城来。”
说着那人顿了顿,“不过因为东境女娘不能徒步跋涉,只能做牛车,所以要晚几日才能到达。”
“越古使者让奴先来回报王上。”
此话过后,高座之上再无回答,那低跪着的人脸上不由浸出了薄薄的汗水。
良久,方才听闻上首之人道:“她可说为何留下?”
来人闻此问,不由心中一喜,这个问题越古使者有交待过,自己定能好好答复。
“她说她想散散心。”
此话过后,那信使得来的却是更长久的沉默。
“行了,你下去吧。”
但得了这话,信使复才彻底松了口气,低着身子,跪出了庭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