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旭阳却是嗤笑。
“姑娘怕是不知,皇帝可听不得你那苏姓的身份。”
“当年皇帝踩着苏家的尸骨才在前朝压过了景王的声势。”
“你那苏三白的戏码让他坐立难安。”
汪旭阳脸上勾出冷笑。
“他一生重自己的声望,可容不得苏家还有心怀仇恨的余孽活着。”
阿笙此时想起,裴钰曾经与她提过,皇帝查过她。
看来汪旭阳当真是知道不少东西。
汪旭阳看着阿笙微眯着神色看向自己,脸上却无半点慌张的模样,更多的是探究。
他一时只觉自己摸不准阿笙的脾气。
半响,阿笙才开口。
“你能调用陈王室的乌雀?”
阿笙的语气过于自然,仿似片刻前的剑拔弩张并不存在一般。
汪旭阳不知她到底怎么想的,却还是点了点头。
阿笙微微向前倾着身子,缓声道:
“这样吧,若你能告诉我怎么调用你们在央国的乌雀,我可以帮你将这几个人送回去。”
广寒楼出现内叛之人后,阿笙便再未委托他们查一些重要之事。
汪旭阳听完阿笙的建议不由愣了愣。
“乌雀得到的消息可是会往陈国送的。”
阿笙在用乌雀的同时,也在给陈王室探听情报递方向。
“我知道。”
阿笙闻此却依旧带着笑意,就如广寒楼一般,谁说这信息只能单向传递。
到底乌雀怎么用,她自己会看着办。
见汪旭阳蹙紧了眉头,看样子并不愿意轻易松口,阿笙掀了掀帘幕。
“就快到窦府了,汪兄该走了。”
听闻阿笙的催促,汪旭阳长长舒了口气,才自衣襟中又拿出来一个玉哨,上面雕刻一只腾飞的鸦雀。
“乌雀在央国有多个据点,拿着这个哨子便可让他们去查你想查之事。”
阿笙正欲去拿,却见汪旭阳将那哨子放在了此前拿出的印信旁。
要取这哨子,便须得先应下汪旭阳所请。
阿笙接过汪旭阳手中的两样东西,又细细看了看。
汪旭阳看阿笙心情似乎不错,遂才松了一口气。
他勾了勾唇,道:“你当真不怕我将你的身世告知皇帝?”
阿笙扫了他一眼,将东西仔细地收好。
“你恨天家,又怎么会做如他意的事。”
这世上谁不想过着安稳的日子,汪家原本也当是京中的富贵人家,如今却要远走他国,仰仗他人鼻息而活。
而这一切的罪魁便是轩帝。
“那你呢,你当真不恨他么?”
阿笙理了理衣袖,看向汪旭阳。
“恨。”
许是她的语气太过清浅,这句“恨”让人难以捉摸真假。
“但我是央国子民,我除了家还有国,我不似你,族人皆在他处。”
阿笙心里清楚,一旦自己这恨说得真切了,便能成为汪旭阳乃至陈国日后拿捏自己的把柄。
她有多恨,汪旭阳便能借此事将她拿捏得多稳。
因此,她只能往轻了说,拿出家国大义堵人口舌。
这样,汪旭阳才不会再拿此事做文章。
这番家国大义论让汪旭阳叹了口气。
“你到底是在央国安稳长大的,自然会这么想。”
阿笙的话让汪旭阳理所应当地这般想,她也并未反驳。
车马渐停,阿笙看了看车驾之外,又扫了一眼汪旭阳沉入暗色中的身影。
他抬眸之时,眼中尽是细碎的光。
“笙姑娘,我父母还在他们手上,还请一定要将这些人送回去。”
说完,他慎重地看了一眼阿笙,而后转身下了车驾。
待汪旭阳走后,阿笙在车驾之中坐了良久。
她一直在思考着汪旭阳的所行所言。
若非被逼得无法,大抵他是不会找上自己。
赶狗不入穷巷,若汪旭阳在陈国的族人因此事出了差错,他难免不会做出什么损人不利己之事。
看来这人,她还得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