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傅荣华碗中的鱼粥未进几口便被她放下,窦远胜便又给她填了菜。
“母亲莫要过于担忧,父亲左右现在在刑庭人是无碍的,等到商行司核算清楚,我们将钱交上,人也就出来了。”
听闻这话,傅荣华不由眉头微蹙。
她愁的不仅是窦升平人还未放出来,还有的便是天家向窦氏索要的数额庞大,若是一次两次便罢了。
但她知晓,这便是窦盛康从前所需要应对的常事。
这粮行哪里是窦氏的粮行,根本就是天家的私库。
“这一次,听闻是司库撤了一笔给民间结社的拨款,所以这一次天家才开了这个口,这样的数额定然不是常事的。”
听得窦远胜这话,傅荣华却是放下了手中的筷子,言语更是焦急了一些。
“司库掌管的是一国的钱财,司库敢拒天家,这便不是什么正常的事,天家从司库那里拿不到钱,便会日日想到我们。”
眼下这情形显然已经与老家主在世时不同了。
这么浅显的道理,窦远胜为官也不是一两日了,却想不明白,傅荣华如何听着不气。
她这个儿子当真是随了他父亲的庸钝。
她本还欲有话,却见前院的一位嬷嬷匆匆赶来,而后低身道有事要报。
傅荣华点头应允了,那嬷嬷遂才上前来道:
“今日去集市,遇见了本府的李妈妈,听得了一件事,老奴想或许与夫人有用。”
傅荣华抬眼看向她,“何事?”
张嬷嬷得了这话,赶紧如献宝般,上报道:
“李妈妈道,这几日,二姑娘每日都惶恐不安,她似乎从哪里知道,那批粮食被二房卖给了北胡,可能做了军粮。”
听到这,傅荣华脸上的神色直接凝在了那。
“二姑娘担心朝廷追责,日日都要饮过牛乳粥才睡得下。”
窦远胜听完这些,挑了挑眉。
“人证物证都在刑部放着,此事就是二叔坑害了咱们,二妹妹还在多忧虑什么?”
“不,不是这样。”
傅荣华打断了窦远胜的话,她已然知晓这其中的关键。
“她是无法证明自己事先并不知晓这批粮食会被送往北胡。”
“向异族资助军粮,这可是大罪。”
窦远胜看着此前还愁容满面的母亲,说完这话后,脸上却扬起了笑意,他不由蹙了蹙眉。
傅荣华未理会儿子脸上的不赞同,定了定神。
“若是将她的这个把柄递给皇帝,我们或许就不用去填那无底的洞了。”
毕竟阿笙手中有那一条贯通四海的商道,她手里当是十分富裕的。
她既然担了窦氏的姓,便没理由独善其身。
傅荣华再听不进别的话,当即起身带着嬷嬷往外走去。
窦远胜看着傅荣华远去的背影,却是锁紧了眉头。
自父亲出事之后,她便如同变了个人一般,让他都颇觉陌生。
到底是因为父亲的事让她性情大变,还是她本来就是如此,只不过却躲在贤良的皮囊下一直蛰伏至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