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般的默契让二人一同笑开,倒是守在门口本有些困顿的小桃,被这笑声忽然吓得一激灵。
很快阿笙收回了神色,“那么现下便是怎么让宗亲王树立威信了……”
阿笙不由看了看窗外的杨柳岸,不少书生模样的人背着一篓的画具在描绘着三月的柳枝迎风舒展。
“今年恩科主考朝中可有属意的人?”
阿笙这问一出,静严似被人提了醒。
“你是想让宗亲王做这主考?”
阿笙点了点头,“因着平南学考的事,寒门与世族文士都憋着一口气,想要在恩科之上一教高下,因此今年参考人数较往年更多。”
“宗亲王若能以主考身份监考今年恩科,这赶赴帝京参考的才子学士便都成了他的门生,这影响力及威信难道还比不上一个稚子么?”
阿笙这主意甚好,宗亲王在世族当中本不缺往来,此前因解救民社之人又在寒门文士当中搏得了好名声,如今再以主考的身份正式监考今年恩科,承他情的人定然不少。
宗亲王自身本有才华,以恩科主考身份入局对他而言最适合不过。
“他若能以文礼开天下之路,这高位他不坐也会有人主动送他上去。”
阿笙浅浅的笑了笑,“东境各国重礼,只有被人请上去的位子才能坐得安稳,谋划来的,即便坐上去了,最终还是得下来。”
她这话说得便是轩帝这前车之鉴。
先帝重长子,即便儿子是个庸货也要将他扶持上太子之位,轩帝在位这些年,在内无威德,在外无震慑之力,甚至连累央国在东境各国之间的地位。
“但恩科主考之位多年来一直都是由文史阁几位阁老坐镇,今年还得寻个理由让文史阁点头才行。”
阿笙提及此,静严却是笑了笑。
“太后钦点,最是正当不过。”
如今皇帝称病,前朝有太后坐镇,而太后本就属意宗亲王,这样一来,此事便也就水到渠成了。
阿笙听闻这话甚是愉悦,与静严详谈当真是十分轻松,她这杯中之物尚未饮尽,一切事宜便都理顺了。
今日这一席话倒让阿笙想起了多年前的华清斋,彼时静严也是这般一一提点于她,只是如今她却也能与当日的师父聊得有来有回了。
“那今日这一番话,就劳静严师父亲自带给王爷了。”
阿笙说着便拿起了杯盏,笑盈盈地抿了一口。
“静严师父,你与宗亲王相交时间也不短了,他若作为皇帝,在你心中能有几成的满意?”
阿笙这话不过是随口一问。
“一成。”
闻此,阿笙执盏的手不由顿了顿,而后抬眼看向静严,略有些不解。
静严神色却无半分玩笑,然而语气却依旧稀松寻常。
“他从前知晓先帝爱长子,因此以不争为由保全自身,这并没有错,但也造就了他如今行事欠缺勇猛之劲,不够果断。”
“这些年他以山水文辞养自身心性,虽是个豁达的性子,能广结善缘,却缺乏帝王的杀伐之气。”
“但他如今肯站出来,是因早年走遍东境各国,知贫贱苦疾,明白皇权高傲,不管百姓疾苦,那一成是给他的这份心意。”
这一番评价倒是毫不客气,却道尽了宗亲王此人。
静严将杯盏放下,一副心满意足的模样,微微舒了口气。
“他有着几代皇帝都不曾有的东西。”
阿笙闻此,不由出声问道:“何物?”
窗外的雀鸟振翅,惊动了枝桠,静严道出之物是阿笙自识得皇权以来,便从未见过弄权之人身有此物。
“仁爱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