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到新房坐下,谢东篱在大家的起哄声中,拿了白玉挑杆,揭开了盈袖的大红盖头。
盈袖抬眸向他微笑,杏眸里波光粼粼,笑意深达眼底,嘴角甚至漾起两个小小的梨涡,艳光四射,不可逼视。
虽然两人早已不是第一次见面,但是这样盛妆下发自内心欣喜的盈袖,是他从来没有见过的。
这一瞬间,他甚至想起了上一世盈袖那清清淡淡的容颜,长年紧锁的眉头。
原来她真正笑起来的样子,是这样动人……
谢东篱在心里感慨着,也坐了下来。
喜婆送上来两杯交杯酒。
两人持了酒杯,互相弯了胳膊交叉起来,对饮了这杯酒。
谢东篱注意到,盈袖非常小心,在两人胳膊交叉的时候,她甚至连他的衣袖都没有碰到……
喝完交杯酒,谢东篱又叮嘱了她几句,才起身出去了。
他一走,闹洞房的那些人也纷纷告辞离去,好让新娘子可以好好歇息。
谢东篱来到外院,先拎了酒壶给大家敬酒。
他平日里号称酒量不好,经常以茶代酒,但是今天是他大喜的日子,以茶代酒未免不太吉利,他也没有了顾虑,放开了喝。
慕容长青一个人喝了一瓶酒,带着醉意端着酒杯来到谢东篱面前,对他道:“谢副相,你好福气啊,能娶到袖袖为妻,还是娶两次,真是不服不行!”
席上的人都知道慕容长青是什么人,那是今天新娘子的前未婚夫!
新人旧人相遇,肯定是要有一番争斗吧……
大家饶有兴味地看着谢东篱。
谢东篱微微一笑:“慕容世子过奖。上一次因我的缘故,没能拜堂,虽然内子不在乎,但是身为男人,总应该言而有信,说话算话。欺侮妇孺,总算不得好汉。——慕容世子,你说呢?”
这是在暗讽慕容长青跟人定亲之后,又出尔反尔,退亲之后,却又来纠缠,实在是拖泥带水不像男人……
慕容长青被狠狠噎了一把,脸色不由铁青。
他倒是忘了,论耍嘴皮子,这谢东篱东元国数第二,大概没人称第一。
“……谢副相果然生得一副利口。”慕容长青心念电转,放弃了跟他打嘴仗这种不讨好的做法,改用自己最擅长的本事,运气于臂,往谢东篱背上狠狠拍去,直想让他出个大丑,才能出他胸中这口恶气。
没想到谢东篱身形晃了晃,避开了慕容长青的重击,左脚似有若无地往旁边勾了一勾,慕容长青顿觉一股劲风从桌底袭来,他顺势往后一仰,那股劲风却突然消失了。
压力一退,他收势不及,扑通一声,仰天倒了下去,手上的酒杯跌在地上,摔了个粉碎。
“岁岁(碎碎)平安!岁岁平安!”旁边机灵的人忙接口说道,将慕容长青扶了起来。
酒杯里的酒洒了他一身,看上去十分狼狈。
谢东篱淡然道:“慕容世子既然弄脏了衣裳,那我就不虚留你了,还是赶快回去换一身衣裳为好。不然大冷的天,着了凉就不好了。”
外面的雪已经越下越大了。
这是在赶客。
慕容长青哼了一声,拂袖而去。
他一走,郑昊就跳了出来,大声道:“吃酒吃酒!大喜的日子,就要一醉方休!”
席间的歌舞也奏了起来,漂亮的歌女们载歌载舞,将气氛烘托得十分热烈。
谢东篱陪大家吃了一遍酒,才装作醉了,被扶下酒席。
谢家大爷、二爷,还有谢东篱的朋友们在这里帮他待客挡酒。
他回到内院,在新房的院子门口深吸一口气,抬头看了看昏黄的夜空,浓云密布,白雪已经铺满整个院子。
推开院门,大红灯笼挂了满院,雪花在红色灯光中飘舞。
他踏着咯吱咯吱的雪地走向自己的洞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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