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车夫回头道:“三小姐。这老太婆不知道从什么地方钻出来的……我们的车没有撞到她!”
张贞琴皱了皱眉头,道:“没有撞到,她怎么躺在马车前面?”
“小的不知啊!刚一走神,就……”那车夫也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没想到这么一小段路,也会碰到这种情况。
“大小姐!大小姐!您不能撞了我老婆子就走人啊!青天大老爷啊!我老婆子七老八十了,还要受这个罪!你们不能走!不然我要去京城滚钉板,告御状!说你们仗势欺人!”那婆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摸到他们马车附近了,横在马车前面,就是不走。而且吵闹的声音越来越大。
张贞琴十分害怕会把别人吸引过来,被人发现她逃婚,连忙道:“好了好了,是我们不对。你想怎样。你说吧。”
那婆子从地上坐起来,乜斜着眼睛道:“看你像是大户人家的小姐。我要是要了钱,你再派人抓我怎么办?我可惹不起你们大官家。”又问:“大小姐你是哪一家的小姐?”
张贞琴怎么会说实话?
她抿了抿唇,道:“我哪里是什么大官家的小姐?我家里是做生意的,有些银子罢了。刚才撞了你,是我们不小心。这里有五十两银子。你拿去治腿吧。”
那婆子一听不是官家小姐,立刻眼前一亮,道:“你说的是真的?你可敢发誓?!”
张贞琴听这婆子的话头,也就是讹诈她的意思,皱眉道:“你要不要银子?不要就算了,发誓做什么?难道我还要骗你吗?——如果我是官家小姐,还能被你这样欺侮?”
那婆子嘻嘻笑道:“我是贫苦人,哪里敢欺侮大小姐?”一边说,一边从地上爬起来,一瘸一拐地走过去,从张贞琴手里接过两锭银子,让开了路。
张贞琴的乳娘来不及阻止她,只好摇摇头,道:“三小姐,你真是太大意了。算了,马上就到你舅舅家了,咱们也别惹事了。”说着,吩咐车夫道:“你把招子放亮点儿,好好赶车!”
那车夫“嗳”了一声,忙赶车走了。
……
“老大,这车看起来值不少银子,也许是富贵人家的,咱们还是不要动手了吧?”一个劫匪有些胆怯说道。
他们是在天子脚下犯案,不得不小心谨慎。
万一劫的是大官家的车,他们可是吃不了兜着走了。
那头目却笑着道:“没事,我已经派花婆去探过道了。——那根本不是官家的车。就算是官家的车,也没有护卫,只有两个女人,一个车夫,全部做掉都容易。”
这头目说的“花婆”,就是刚才去张贞琴的大车那边碰瓷的那个婆子。
“这样啊?那好,咱们跟着老大,上吧!”
这伙人在京城郊外做案十多起,一直只对来往小客商下手,还没有被官府抓到过。
这一次盯上了张贞琴坐的大车。
这伙劫匪没有发现,一个戴银色面具,身穿玄色衣衫的男子,一直在不远处盯着他们的动向。
……
咣当!
张家的大车奔跑一阵子,突然那马的前蹄一闪,整匹马往前跪了下去,惹得后面的大车接连颠簸。
张贞琴和乳娘被掀得七荤八素,快要吐了。
“你们是什么人?!”那车夫惊恐地看见几个拿着大砍刀的黑衣蒙面人从路边窜了出来,兜头对着他砍下去。
这车夫在张家除了赶车,从来不会做别的事情,情急之下,拿着马鞭掩护张贞琴和乳娘下车,一边跟这几个强徒撕打。
“啊——救命啊!——救命啊!”张贞琴和乳娘从车里下来,抱着包袱慌不择路地往路边跑。
“哪里跑!”一个强徒抢上去一步,一把将乳娘推开,追着张贞琴而来。
张贞琴吓得腿脚都软了,整个人瘫在地上,将包袱举在头顶,如同螳臂当车。
眼看明晃晃的大刀往她头上砍了下来,张贞琴闭上眼睛,等着那一刀砍死自己。
咣当!
又是一声巨响。
“住手!天子脚下,朗朗乾坤,你们居然敢劫道!”一阵洪亮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张贞琴睁开眼睛,看见一个男子如同天神下凡一样站在她身边,帮她挡住了劫匪。
那男子不是别人,正是她曾经在沈家见过一面,就再也忘不掉的武状元余顺豪。
见余顺豪出现了,不远处观望的戴银色面具的男子才微一点头,转身飞身而去,如同一只黑色大鹰,消失在苍茫的夜色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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