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妙仪不知江柍这样牙尖嘴利,一时哑口无声,循着多年的本能,下意识望向沈子枭。
沈子枭则紧盯着江柍看。
他的目光里,带有局外之人的清醒与淡漠,但细看之下,分明又有几分玩味。
不是欣赏,不是惊讶,不是探寻。
只是被吸引。
是一种不强烈却无法忽略的“感兴趣”。
按理说,此时再没有第二个人比沈子枭更适合说些什么。
可他却显然没有出声的打算。
以往只道她是玲珑俏丽,恣意不拘的娇女,殊不知却是长了獠牙,睚眦必报的小兽。
不愧是那垂帘听政的赵太后独女。
他反倒想看看她会如何给自己解这个恨。
沈妙仪见沈子枭大有把此事交给江柍全权处置之意,不由慌了慌神,情急之下只好递了个眼色给她的贴身侍女珍珠。
珍珠意会,忙走上前来,跪地说道:“奴婢斗胆,还请太子妃娘娘息怒,奴婢愿替公主经受一切责罚。”
江柍目光瞬间凉意四起。
她看了眼星垂。
星垂意会,走上前来,对准珍珠的脸颊就是响亮一掌:“枉你还是在宫里当差的!难道没有学过规矩吗?太子妃娘娘面前,哪里有你说话的份儿!”
珍珠平日里在宫里借着沈妙仪的脸面,也是作威作福惯了的,却不防被这一巴掌打懵了,久久没反应过来,连请罪都忘了。
江柍绞着掌心的纱绢。
她见沈子枭久久没有动静,便知道,他是不打算做这个主了。
无妨,没人为她做主,她自己做主。
别人不发落,她自己发落。
若被人讹到头上还不吭声,岂非辜负她大昭嫡长公主的名头,辜负母后的威严、皇兄的脸面?
她看向珍珠。
这个宫娥,她并不陌生。
这是个狗仗人势的家伙,因见主子对她不恭不敬,便也在礼数上不周不全。
她早已暗下决心早晚要处置她,那便趁今日好了。
“好忠心的奴才,可是本宫早已说过,公主无错,既是无错,何必受罚?”
她甜甜笑着,忽而话锋一转,“你声称要替公主受罚,岂非影射公主其实有错?”
珍珠瞪大了眼睛,眼珠都快从眼眶里凸出来了。
只因她这才反应过来,她竟未斟酌便把潜意识的话变相说了出口:“不不,奴婢……”
江柍不欲听她聒噪:“这样搬弄公主的是非,便去阶下跪着,跪到离席为止。若不加以薄惩,日后还这样冒失,少不得要被人说宫里来的都没规矩。”
珍珠平日无法无天惯了,闻言第一反应竟不是去领罚,而是颤巍巍地看了眼沈妙仪。
星垂见状,又是一巴掌打过去:“东张西望什么?娘娘的话没听到吗!”
珍珠忙收回目光,连滚带爬,去阶下跪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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