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云心中很是感激先帝将这块土地赐给了他,大概因为曾是先帝私产的关系,所有佃农都是经过挑选的,基本上都是老实纯朴之人,不会有什么花花肠子,着实让她省了许多工夫。话又说回来了,这样的人家里头。居然能养出一个尺璧,也算是基因突变了。
马车驶过田野,进入庄中房屋密集出,停了下来。姜融君扶着丫环下车,才发现这里房舍一应都是青瓦白墙,衬着周围的绿树红花,真是又清雅又好看。但她再仔细留意,就发现房屋咋一看上去平实无奇,实际上细节处却做工精巧之极,用料也都是上等。瞧着不象是个田庄里的房舍,反而象是达官贵人的园林中所谓的“农舍”。她不由得回头笑话青云:“你还谦称说这里是田舍之家,邀我来享一享田园之乐。你瞧那大门处门槛用的木料,再瞧屋檐下的雕花,还要说这种话,我就要啐你了!你也不过才归宗几年,在城外寻个清静的住地就罢了。何必这样奢靡?”
青云苦笑:“你既知道我的为人,也该猜到我不是那样的人。这是宫里赐下来的庄子,我接手的时候就是这样了。至于前头主人是谁,我不说,你也别问。”
姜融君有些吃惊,却是闭了嘴。李进宝带着娘子梅儿早已在门前等候多时了。见青云走近,都齐齐下拜。青云免了他们的礼,让梅儿带着姜融君先进门去挑选房屋。自己却留了李进宝下来。
待其他人离开了前厅,李进宝才上前一步,压低声音禀道:“照县主的吩咐,把东边山脚下那处竹舍给打扫干净了,备有被褥、柴火、食水与蔬菜米粮。从人一概拉走,并在竹舍方园百尺之内清场。不许庄中人接近,靠近大道那边,也有人把守,以防有人误闯。”
青云点点头。那处竹舍本是她为了种竹子吃笋以及制作竹制品,特地种了一大片竹林后,特地建了来预备夏天乘凉用的,地方不大,只有两三间屋子,结构也十分简单,本不是为了让人长住的,但用来给石明伦歇脚,却足够了,哪怕他再多带几个随从,也不怕无瓦遮头,至于他们是否住得舒服,她就管不着了。他们又不是来度假的,还有公务要忙,何必讲究吃穿?
李进宝又道:“后山马场附近的荷花池,今年荷花已开了不少,县主若有兴致,随时可以过去赏花。池子边上有两间雅舍,已经打扫干净,可用作茶室,也可以纳凉。小的已嘱咐下去,不许人靠近相扰,县主不必担心会有人冲撞了姜姑娘。”
这一处屋子,却是青云预备了见曹玦明用的。本来她还打算收拾出一处院子来给他住,他却不肯,说是怕外人知道了会说她闲话,就吩咐人在附近镇子上另赁了一处小院。青云明白他的顾虑,也能感觉到他是为了自己着想,也就依了,此刻心里正暗暗欣喜呢。据说曹玦明是日夜兼程赶回来的,把同行的两位堂兄折腾得不轻,他花了好大的功夫才安抚住他们,却丝毫不觉得后悔,才到家就派了半夏来给她报信。
青云觉得,无论如何也要跟他见一面,问问他以后的打算。他既然打算在京城用功读书备考,待到乡试前才走,那这几个月的安排就十分重要了,务必要让他在最短的时间内做好最充足的准备才行。
青云赞许了李进宝几句,却见他面露尴尬,欲言又止,不由得疑惑:“有什么为难的事吗?有话只管说。”
李进宝吞吞吐吐地道:“尺璧姑娘……近来时常上门苦求,想要回县主身边当差,言道过去是她糊涂,犯了错,如今已经知道错了,只要能回来侍候县主,哪怕是洒扫浆洗上的粗活,她也心甘情愿。小的虽劝过她几回,但她似乎是铁了心,她祖父也帮着说好话,小的实在不知该如何是好……”
青云皱起眉头。怎么又是尺璧?
“你叫她死了这个心吧!”青云斩钉截铁地道,“犯了错,就要接受惩罚,如果我心软叫她回来,别人看了,是不是会觉得犯了大错也没什么,只要求一求就能获得原谅呢?那以后我就真没有清静日子过了。尺璧祖父那儿,你也正经替我说一句话,尺璧年纪不小了,该给她寻个门当户对的好人家,本地寻不着,就到远一些的村镇去,如果实在不甘心嫁给平民百姓,想要攀高枝儿,我也不拦着,但她休想再借我的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