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菱福也愣了一下,才同样举杯和他碰了一碰,“宁王客气了。”
阜远舟优雅地饮下酒,笑着道:“这可是远舟的第一个皇侄,皇嫂可千万要保重玉体,莫要亏待了自己。”
“都是做母亲的人了,本宫自然不会这么不小心,宁王莫要担心。”花菱福也笑了。
别人能当这一幕是叔恭嫂亲,阜怀尧却知道其中究竟有几分真心,觉得听着难受,忍不住打断了他们的话:“莫要喝酒了,用膳吧,皇后你有身子就要多注意些,远舟,你别忘记了自己的伤势。”
他这一发话,阜远舟和花菱福都不由自主地松了一口气,安静下来吃饭。
昧着良心说话,大抵和味如嚼蜡的感觉是一样的吧。
食不知味地吃完这一顿,阜远舟率先就说有事而告退了,直至离开他都依然是微笑的模样,比什么时候都好看,璀璨得天地失色的,却让人觉得只要轻轻一碰,那笑容就会被撕扯扭曲成痛苦。
花菱福看着那蓝色人影匆匆的脚步消失在殿门外,才回过头来,望着身侧帝王好似无波无澜地望着阜远舟离开的侧脸。
她看了许久,忽然露出了些许惊诧和意外的神情,叹了一口气,道:“妾身本以为这一辈子都不会看到您后悔的表情了。”
那时候,这个人分明就信誓旦旦言自己“朕从来不是会后悔的人”。
阜怀尧缓缓眨了眨眼,双唇微动,竟是坦然道:“朕……确实后悔了。”这一生,没有一刻比现在更明白这两个字的沉重和悲哀。
花菱福怔住。
阜怀尧半阖上了眼帘,掩盖住了眸子里所有的波动,他觉得如果现在自己露出软弱的模样一定很难看,“伤他至深,本不是朕的原意。”
一开始,他本就什么都不求,只是为自己留一份微不可见的真心,为这寂寞山河,留一个人站在身后。
可是感情一事由不得人心来控制,执掌天下如他也阻止不了禁忌的暧昧在迅速生长,阜远舟若执意鱼死网破,他恐怕能痛下杀手,可是阜远舟选择退守,他就只能心软。
也许从他决定将人留在身边开始,就注定这是一场不可挽回的悲剧。
阜怀尧知道后悔没有用,他也知道大多数人都不能做到一生无悔,可是他这一个悔,却要令自己和阜远舟痛苦一生。
二十年前的阜仲和柳一遥是这样,他和阜远舟也是这样,老一辈的前因,下一代的苦果,荒谬得像是既定的宿命。
……
回到乾和宫的时候,阜远舟竟然不在,阜怀尧心里一跳,赶紧叫来寿临:“宁王去哪里了?”
寿临呆了呆——那位主子的行踪他怎么会知道?要知道永宁王是从来不随身带着宫人的啊!
阜怀尧眉头一蹙,刚想叫禁卫去找人,就听得男子熟悉的声音从远至近飘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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