阜远舟淡淡地看他一眼,顿默片刻,一手勒着缰绳,另一边微微抬起手,借着月光让他看那些在肉眼的注视下浮现出来的紫色图腾。
赵衡看了一眼,并没有表现出十分震惊的情绪,只是露出些微好似恍然大悟的神态,隐约又有些悲伤,“蛇断首而不僵,虎猎食而无敌,即使以蛊毒为媒,但是人和畜生岂能血统相容……”
阜远舟若有所思,“闻人折傲应该已经找到办法了。”不过容的不是他身上的血,而且闻人折傲身上的。
赵衡注视着那些像是鳞片一样的图腾,“蛊在反噬……蛊王已经压不住它了?”
阜远舟缓缓将那些紫色图腾压制回去,“放心,我不至于被这种东西打败……”
他如是道,声音并不高,与其说是在解释,倒更像是在为某个人做某种承诺。
赵衡有些难过地低下了头。
他不是看不出阜远舟体内的“血承”正在逐步吞噬他的感情,直到将他理智避退,像那些失败了的作品——虎人、小孩一样,退化成一个杀戮的恶鬼。
苏日暮没有说错,阜远舟身体里确实有很多感情被侵蚀,独独留下他对阜怀尧的那份爱,只是这份感情越是鲜明,就是一把越锋利的双刃剑,它会让阜远舟坚守最后的底线……最终也会成为“血承”最强大的食物。
没错,的确是食物,人的不同感情总能在人的身体里生出某种物质,成为饲养“血承”的养料,直到人再无感情,枯竭而亡。
没有什么是永不枯竭的……阜远舟在赌,倾尽身家赌他的感情会赢过一个没有理智的畜生。
赵衡想,也许他该相信阜远舟能赢的,只是连阜怀尧那般从来留三分退路的人都交付了十分真心,他……终归了少了那三分勇气。
……
阜怀尧没想到所谓的“别有洞天”,果真是叫人惊奇的别有洞天。
第二天一大早,安静了不到两个时辰的宿营地就已经热闹了起来,阜怀尧梳洗一番跟着阮鸣毓出了帐篷的时候,正好看着脸上扣有黑玉面具的左护法碧犀和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到了的江亭幽站在一起。
碧犀指挥着宿天门门人在湖边挖出来了一个机关,然后江亭幽将“别有洞天”的钥匙——青铜的平安扣和铜质的钥匙放在了相应的位置,摆弄了好一会儿,碧犀正想问他是不是打不开的时候,整个地面就忽然剧烈地震动了起来。
阮鸣毓眼疾手快地扶住了身边的换了一身黑袍子方便走动的年轻帝王。
震动维持了一会儿,停下来之后众人就发现旁边那个不大的湖泊平静的水面已经被打破,波光晃动间,甚至迅速地形成了一个巨大的漩涡,将水流往地下吸去。
这个湖泊虽说是不大,但是也不小,水声轰隆声势浩大,和之前在铭萝庄地下迷宫里的感觉差不多,阜怀尧想起来那时候的事情,不着痕迹地皱了皱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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