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宅深处,错落着几颗笔挺笔挺的松树,而在松树的掩映之间,有一座两层的小楼,楼前有有个妖不妖魔不魔的狰狞石像,石像座底有人以指为笔,写下“刹魂至尊”四个小纂,墙刻云宇天宫图,门雕百仙朝拜纹,整座小楼虽是不大,却是威仪大气。
见苏日暮盯着那四个字看了一会儿,阜远舟无奈地道:“是右使写的。”
煞魂魔教的左使脾气古怪,右使做事刻板,包括刚才的胡老儿和田等人,都是怪人一群,不过倒是挺合他的胃口。
阿木尼尔看向阜远舟,得到他的允许后打开了小楼的大门,几个月不曾来过,这里面也一尘不染,显然常常有人在打扫,红木圆桌,雪白轻纱,羽翅纹椭圆形玉瓶,泰岳日出暗纹插屏,摆设隐隐带着低调的奢华。
阿木尼尔进去后就绕去了后方不知在找什么,苏日暮转悠了一下,听舟已经沏好了茶飘然而至,将茶倒好后立在一旁。
阜远舟端详了他片刻,道:“听舟长高了些了。”
听舟闻言,鼻子就是一酸,“尊主半年多没见到听舟了,听舟自是长大了。”
阜远舟一时有些恍惚。
不过是半年,生生死死就轮了个遭,彼时他尚是野心勃勃,一心一意想谋帝位立足万人之上,不想再过那种被万人踩在泥泞里的生活;而现在,也不过是个在你情网里作茧自缚依然甘之如饴的痴儿罢了。
当初饮下那杯毒酒时心里不是没有想过有朝一日想要这河山染血遍体屠尸报这尘世负他半生崎岖的怨恨,只是如今心底装下一个人,就忽觉此生有他也不枉来这苦难横陈的尘世一遭。
失神只是一瞬,阜远舟很快就回了神,问道:“这半年过得如何?”
“尚好。”听舟如是道。
虽然远离中土风餐露宿,还要到处故布疑阵,也比阜远舟在那人吃人的皇宫里好过。
他继续道:“按尊主的吩咐,听舟一路从沙番走到突厥,然后秘密绕回京城,路上一切还算顺利。”说罢,他将一份整理好的资料交给阜远舟。
苏日暮往这边看了一眼。
阜远舟接过来,颔首,“你做得很好,听舟,辛苦你了。”
刹魂魔教在江湖上消失了二十多年,但在有心人眼里只是隐藏起来罢了,那些人自然是要解决了一劳永逸的,不过时机未到,早些年还好,就是这两年教里动作多了,对方就循着踪迹追来了,他无奈之下才使出这招转移视线的法子,让听舟在其他各国做些手脚混淆视线,毕竟按常人的想法,刹魂魔教这么一个庞大的组织自然要有足够大的地方来藏身,不过他们不知道的是,从阜远舟接手开始,刹魂魔教早已不是当年那个偌大的教派了。
得到阜远舟的夸奖,听舟喜滋滋地离开了小楼。
苏日暮走过来,坐在了桌子边,目光落在那份资料上。
阜远舟拿起青色釉彩的瓷杯慢慢啜饮着,任他打量。
“他们早就找来了?”苏日暮问,视线不动。
“嗯。”阜远舟此刻也不隐瞒。
“你没有告诉我。”苏日暮的语气像是平铺直述。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阜远舟淡然反问。
苏日暮的视线豁然移到他脸上,像是针一样刺人,“你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