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说王麻子刀剪铺内,王掌柜一大早就被贝勒府的侍卫带走了,王钧和伙计们自然提心吊胆,都眼巴眼望的在那等着呢。
待见得王掌柜终于回到了菜市口,王钧便带着人迎了出来,见王掌柜面色发白魂不守舍的样子忙搀扶着进了里屋。
王掌柜坐定了先是猛灌了两碗茶,才屏退众人,将方才遭遇一五一十给王钧说了。
“唉,都怪为父一时贪念,倒是惹上了个大麻烦,这日后若是查将出来,虽然算不上欺君之罪,这几位爷可也不是吃素的,只怕咱们的好日子也到头了……”
王钧思量一会儿,说道:“爹,这事说白了还是打那张石川闹起来的,如今这步田地,不如咱们去拜访一下他,把事情说开了,实在不行,典当家产堵着他的嘴,到时候若是真追查出来,也好能帮咱们圆谎,说不定也能搪塞过去……”
王掌柜点头道:“钧儿言之有理,咱们这就去,带些礼物,你去备车,我们这就走……”他现在双腿绵软,是一步也走不动了。
来到取灯胡同,王钧搀扶着王掌柜下车进了铁匠铺。张石川不免有些不耐烦,说道:“王掌柜,不是我说你,昨儿才跟我说的,这大小各一千块,我也得有时间一块块的做不是?你也太性急了些个……”
还没等他说完,王家父子扑通一声跪了下来:“贤侄救命,都怪老夫糊涂闯了大祸,还望看在往日情分上,拉小老儿一把!”
这一举动倒是吓了张石川一跳,忙和赵元化一起将二人扶起来,又关了门才问道:“掌柜这是从何说起?您老别急,慢慢说……”
王掌柜这才一五一十的把事情又说了一遍。
“都是我一时贪念,我……我实在该死,我这一把年纪死不足惜,只可惜这字号,怕要砸在我手里了。还有我钧儿……”说着又呜呜的哭了起来。
“您老先别慌,事不至此,容我想想!”
虽然是一个理科生,可是康熙年间这九子夺嫡的大戏张石川还是知道一些的,拜后世满频道的清宫戏所赐,对这几位阿哥的脾气秉性以及结局也都熟知。这八阿哥又是要保密又是要垄断,这是想借着这香皂搞事情啊!
想明白了这一节,张石川问道:“王掌柜,你可是说,这香皂来自法兰西,从大沽你远房表亲那运来的?”
“正是……都怪我一时糊涂……我真是要钱不要命……”
张石川制止了王掌柜的碎碎念,又想到:这样也好,若是让那几位爷知道了这香皂是出自我之手,只怕日后再没有太平日子了。
往坏里说,把自己抓起来严刑逼供问出香皂配方制法,然后杀人灭口。往好里说,只怕也会被软禁起来,一辈子给他们做香皂,成了个奴才。这两个可都不是他想要的生活啊!
至于说让那几位安安分分的从自己这里买香皂,用脚趾头都能想得出来,肯定是不可能的。
众人见张石川一言不发的苦思冥想都不敢出声,屋里落针可闻。突然听得张石川啪的一拍巴掌,王掌柜直接一屁股做到了地上。好在王掌柜富态,臀部肉颇为丰厚才没摔个好歹。
赵元化和王钧忙将王掌柜扶起来,张石川说道:“诸位,这香皂,就是法兰西人进过来的,从大沽运进京师的!王掌柜,你马上安排信得过的人往大沽去,按你所说,把你的‘远房表亲’安顿好,然后弄个车队,京师里不在乎什么货物,往大沽运送几车过去,回头再往京师弄些东西回来。”
王钧闻言说道:“贤弟的意思是……假戏真做?”
“没错,我们趁着上头那三位没来得及清查,赶紧将戏台子搭起来,然后等香皂都准备妥当了,就由车队载着从京师往大沽,再转回京师,这不就是法兰西进来的了?八阿哥是出了名的追求名声,恐怕也不会大张旗鼓的与一个商贾为难,传出去好说不好听。九阿哥十阿哥都是为八阿哥马首是瞻,八阿哥不追,想必他们也不敢掀起风浪。”
众人听了都是眼睛一亮,都觉得值得一试,又将眼下能想到的细节一一敲定了,王掌柜带着王钧离去安排了。
屋里赵元化和赵娥大眼瞪小眼的看着张石川道:“小川,这法子可行得通?”
其实张石川心里也有点没底,可是大家都没了主意,自己自然要拿出姿态来,硬着头皮说道:“叔,妹子,我什么时候说的行不通了?”
其实他们只是没明白,一个十五岁的孩子怎么说起当朝几位阿哥的脾气秉性来如数家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