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往肃州,每站皆换最快的驿马,五日可及。
驿丁揣着京中加急传来的信件抵达肃州时,天还未亮,城内外都下起大雨,势将连日暑气都浇灭。城门紧闭,驿丁勒马抬头看,巍峨阙楼上瞧不清半个人影,反被雨水淋了一脸。
他一抹面上雨水,看向身后随行的几位府兵:“这是要紧急件,烦请军爷去知会一声。”
平日里只有过境文件才派兵护卫,此次为安全送达,却也一路破格动用军队力量。领头府兵跳下马来大步往城门口走去,一边嘀咕“怎这样怪,门外边竟连个人也没有”,一边拍门唤人来。
风大雨急,敲门声也淹没其中,城门后仍毫无动静。那府兵有些不耐烦,扭头同后边人嚷道:“多来几个人一起哪!”其余几人闻声便纷纷跳下马,聚到门前抓着铺首吊环一通猛拍。
那驿丁听这声音心中徒生焦躁,下意识又抬头看看阙楼,隐约瞧见有人探头观望,正要朝他喊,却见那人头迅速缩了回去reads;。驿丁心中觉着诡怪,但还未及细想,门后已有了动静。
里边士兵小心翼翼开门,隔着门缝盘问来者身份,闻得是长安送急信来,便将半扇门彻底打开予以放行。
府兵又倦又躁,极不耐烦地牵了马喊驿丁一道进城。一行人甫进门,几个守城士兵却迅疾将城门关上,驿丁闻声立刻扭头看,却见跟在自己身后的府兵猝然倒地!
“小心!”驿丁惊叫出声,其余人还未及反应,便又有数十支利箭俯冲而下,矛头正是对准了随行府兵与怀揣着重要信件的驿丁。
马在晦暗晨风里嘶鸣,但也很快被利刃毙命。尸体悄无声息被拖走,血液被骤雨迅速冲散,黎明将至的肃州城仍在沉睡,只半炷香的工夫,一切痕迹就被抹灭。城门铜铺首瞪着眼,它知晓一切,但什么也说不了。
只有一封标记了“马上飞递”的宫中急信被辗转送到了某个参军手里,上面所书内容正是叫武园不要妄动,安静等待关中军的到来。
当然这封急信还未送抵武园手中就已经化成了灰,倒是“关中大军逼近陇西”的消息在军中不胫而走,连伙房的兵丁都知道李淳一征发府兵出关往西北来了。
肃州的雨不停,军中甚嚣尘上,一时间说什么的都有。
“宗相公先前回长安,不就是求个都督的任命吗?怎到现在还不回来?”、“哪里还回得来!先帝一走,太女一死,可不就是老幺上位?依某看,她才是深藏不露的厉害角色,将相公骗得团团转,又不放他回来,不就是想要将陇西牢牢抓在手里!”、“不太可能吧……”、“不信你瞧瞧山东的下场!她不过就跑去赈个灾,将山东搅得什么样,杀得那叫一个狠!改日轮到我们,又有几个人逃得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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