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秦雳想不到秦霑如此神通广大,居然能跟齐国的头头脑脑搞在一起。但不得不承认,若是有这些齐国贵族的支持,再加上他那几十万军队,完全可以重新割据东齐,并一直维持下去……虽然这只是假设,但不能否认此事的可行性非常之高。
“你们会这么好心?”秦雳似笑非笑道:“不会是借刀杀人,然后过河拆桥吧?”
“王爷何出此言?”融亲王笑道:“您有战无不胜的几十万大军,随时可以将我们消灭,大家敬畏您还来不及呢,又怎会有其它想法?”
“谅你也不敢。”秦雳哼一声道:“回去等着吧,孤要考虑考虑。”
虽然对他这种态度分外不爽,但人在屋檐下,哪有不低头,曾经显赫一时的融亲王,也只能乖乖行礼退下了。
他一走,王帐内恢复了安静,秦雳命令熄灭所有烛火,仅留下一盏油灯。
帐内很快暗下来。望着昏黄如豆的灯火,他陷入了长久的沉思。
在这个国运转折的关键时刻,秦雳发现自己成为了左右局势的关键人物。虽然能跟他走到底的人马不足大军总数一半,但有了齐国贵族的支持,再加上种种微妙形势。当此时,齐国或分或统,天下是战是和,只在他的一念之间!
秦雳从袖中缓缓抽出一张信纸,那是附在那封书信里的,由另一个人所书,但他悄悄收起来,没有让任何人看到。
在昏黄的油灯下,秦雳轻声念道:“狡兔尽、走狗烹;飞鸟尽、良弓藏;敌国破、大将亡……敌国破,大将亡……’这才是触动他心弦的东西。
信中说道,自古君臣之间,共患难易,共升平难。一个政治集团,在强敌威胁、艰险挡道面前,往往能够上下一心,战胜敌人,征服艰险,取得胜利,并在事业草创之时,荜路蓝缕,同心同德。但当政权在握,山呼海应,云开雾散之后,却往往相互猜忌,相互戒备,以至于丝毫不顾往日情面的互相残杀。
“季孙之忧,不在颛臾,而在萧墙之内……”秦雳缓缓念道。信中道:内部的分裂离散、勾心斗角、尔虞我诈、争权夺利,常常并非发生在形势严峻之时,而是往往产生在胜利即将到来或已经取得之后,也就是现在这个时候。
写信之人说,这个问题很好解释,因为皇权具有强烈的排他性,任何皇帝都将天下视为私有,容不得别人挑战自己的权威,分散自己的权力——在打天下的时候,因为需要将领发挥能量,独当一面,所以不得不分权。很自然的,当天下坐定,没有太多战事的时候,那些在战争中树立起崇高权威的统兵大将,就成为一个王朝的不安定因素。对于这一点,历朝历代的统治者均不能免俗,往往是除之而后快!
信上最后列举了几位大将的悲愤下场:
其一是前秦武安君白起。这位百战百胜的统帅,生杀大权操于一手,秦赵长平一役,坑杀赵兵四十万,令强赵十年无精壮之兵,就此一蹶不振,是何等威风?何等霸气?耐何功高盖主,终死于秦相范睢之手。
其二是春秋名将伍子胥。他生于坎坷,长于危难。少年立志,忠肝义胆。一夜白发,苦大仇深!春秋五霸之吴始于其策,兴于其经营,最终攻破楚都,大仇得报!奈何功高震主,落得个自刎挂眼的下场。
还有那为越王勾践灭吴立下最大功劳的文种,在吴灭后,勾践嫉其才而疑其反,终将其赐死;还有那赵之名将李牧,秦之重臣商殃,汉之大帅韩信,以及最有代表性的汉朝周亚夫。
当时正值七国之乱,其势盛及一时,汉室江山,岌岌可危,周亚夫受命于危难之际,评定七国叛乱,挽狂澜于即倒!可谓叱咤风云一时!而天下定,景帝疑其功高盖主,削其爵,罪之,亚夫绝食五日,终死于狱中……
不得不承认,写信之人是个极其高明的说客,有理有据有实例,看得秦雳一阵阵冷汗直冒,仿佛真的看到秦雷登上皇位后,撕下温情的面纱,开始对他和他的手下赶尽杀绝了……就算不为自己考虑,秦雳也不得不为手下将领考虑考虑啊!
翌日一早,一夜未眠的勇亲王下达命令,将共计六十万的两路大军一分二位,三十万留驻齐国,维持秩序;三十万跟他回国……以国内骤变,兵力空虚的名义回去。
但奇怪的是,就在众人以为沈潍、皇甫战文和石勇的部队铁定留守的时候,任命文书下来了。除了沈潍毫不意外的担任留守军统帅外,皇甫战文和石勇都在班师回国的序列中。
三十万大军,一半镇东系,一半京山系,你说这到底算怎么回事啊?
然而秦雳就这样开拔了。期间融亲王又一次来找他,也被他以行军途中,不宜见客的名义,拖延了过去。
大军六月里回国,七月初抵达云诡波谲的关中地区。
在距离都城二百里的地方,秦雳突然停住了前进的步伐,命令部队安营扎寨,并写信给秦雷,约他在一处名唤‘午山谷’的地方见面,要和他谈一谈大事情……更离谱的是,他告诫秦雷不准带军队,不准设埋伏,最多带两个随从,在三天之内感到午山谷!
胆敢要挟秦雷,他一定是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