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寒没理他,她咳完了,费力地躺在枕头上,眼睛直勾勾盯着天花板,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华南锋带着人离开了。
急诊科主任快步走到沈清寒一旁,看了看,转头看向费贺:“你是他家属吗?”
费贺看了眼病床上沉默寡言躺着的人,摇了摇头。
“我不是他家属,我是刑警总队的队长费贺,他是我案子里的...证人,他家里情况比较特殊,家属一时间赶不过来。你有什么跟我说吧!”
急救科主任叹了口气,这才开口:“唉,患者这是在水里泡的时间太久了,水入肺腑,不咳才怪,不过我之前已经给他开了止咳平喘的药物,还有进口阿奇霉素,输几天液就没事了!幸运的是,他体内的蛇毒已经及时清除,眼下只需要在医院观察三五天,就能办理出院手续了!”
医生走到门口,才回过头来,低声叮嘱了费贺一句:“你们警察如果要问话的话,尽量不要刺激他,患者经历了这么大的波澜,我担心他会出现创伤应激反应,不管是心理上的,还是身体上的,看他眼下这个样子,怕是说不好已经快到那一步了。
应激反应包括创伤性再体验,逃避麻木,过度警觉和惊跳反应,甚至有的患者还会出现个别的自残行为。反正,你们得时刻警惕注意!有什么问题,及时叫我!我会第一时间赶来!”
“好,麻烦你了医生!”费贺深吸了口气,替对方打开房门,目送主任离去后,又回到病房,转手就把房门反锁上。
“沈攸,是吧?我知道你听得到!这应该是你第一次见到我吧?正式自我介绍一下,我是南安市局刑侦总队的队长费贺,负责你所搭乘的救护车失踪一案。”费贺看对方没什么反应,继续开口试探道:“沈攸,你能不能告诉我,是谁把你从永安墓地带到了那艘货轮上?在货轮上你看到了什么?或者说发生了什么?”
沈清寒幽黑的眼睛里波澜无惊,脸上一丝表情也无,就像是一个只会喘气的木偶人,丝毫没有听到对方的问话似的。
费贺笑了,他双手掐在腰间,猛地弯腰逼近对方,压迫感至极的视线,凝视着病床上的人。
“沈攸,不回答是吧?那好,我有一个疑问,从我醒来,一直困惑了我很久!”费贺幽深的眼眸直视沈清寒,他声音微微嘶哑,语气寒冽依旧如高山之巅的不化冰雪。
“既然孙家林是受了阿布都的指使,为了复现当年的绑架案实施报复,为什么血狂会在船上用毒针杀了你,还将你抛尸岸边?我想不通啊,沈攸,你能帮帮我吗?”
病房里死气沉沉,消毒水的味道,混合着两人交错有律的呼吸声和心跳声。
费贺盯着对方不放:“我看了你的档案,你是智商高达278的绝世天才,世界门萨俱乐部,在华国最天才的会员,谁看了不说一声惊艳!而他孙家林只不过是阿布都手下的一个走狗罢了,在圣地这个等级分明的组织里,他无权决定你这个惊世天才的生死,因此更不会出手杀你。
至于血狂会不会出手,我倒是不清楚,当然不排除是他怀疑你暗中使了手段引得警方围堵了利远号,从而怀恨在心,出手杀了你,然后又将你抛尸岸边。”
“你说我分析的对吗,沈攸?”
沈清寒垂下的鸦黑色睫毛轻轻闪了闪,她现在已经靠在了病床的后背上,闻言,抬起黑漆漆的眼眸看了费贺一眼。
那眼神无光呆滞,死寂得犹如没有生气的枯木,整个人所包裹着的那种空洞的感觉,让费贺都察觉不到这人,有任何活着的念头和希望。
费贺神情僵硬,心惊了一下。
“沈攸,你还好吗?”他停止了询问,语气中带着一丝迟疑:“我已经让人和你舅舅通话了,他马上就赶过来了。”
沈清寒闻言再次看向这个叫费贺的男人。
冷不防和男人那双深邃犀利的眼睛,撞了个正着。
他还依旧是那副差点死在松江江底时的打扮,灰色衬衫,黑长裤子,两边袖口高高卷起,款式简单,但是质感却很好。
左边脸高高肿起来,右边脸好看到令人出神。
她空洞洞的眼神在对方肿起的脸颊上停留了几秒,沉默了一瞬。
然后表情似乎很是痛苦地抬手,指了指自己的脑袋,又对着费贺在空气中快速比划了几下。
费贺:“???”
费贺急了,特么的,他不懂手语。
看看吧,关键时刻掉链子了。
掌握一门语言可太重要了,今天晚上回去他就开始学手语........
他咬咬牙,现在满脑子问号,她到底在比划什么?
沈攸究竟是不是船上那个拆炸弹的人?
他挑了挑眉,垂眸看向对方:“沈攸,你,可以写下来吗?我.......我不懂手语。”费贺说着,递过去纸笔,眼神里有一瞬间的迟疑。
连他都不确定,眼前这个叫沈攸的被害人,会不会配合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