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星河已经记不清自己是怎么被爹爹赶出梦境的了,只隐约记得,他爹那时的脸色似乎很难看,又有几分说不出的尴尬和古怪。
沈星河这才后知后觉想起,他爹的原形正是仙鹤。
他又想起丹阳秘境中的鲛人和子母河,还有他爹提起子母河时咬牙切齿的模样。
想起当年于望月金顶水潭中渡劫时,那传授他《日月鸾鸣》心法的威严声音。
想起那只金红色大鸟仿佛会说话的眼睛……
又想起许多光怪陆离的画面。
大脑像是乱成了一锅粥,身体又酸又软,渐渐热了起来,尾椎的地方又麻又痒,磨人得厉害,沈星河却无论如何都醒不过来。
还有,他似乎忘了什么很重要的事,却无论如何都想不起来。
身体上的难受加上心理上的焦躁,让沈星河即便在沉眠中也无法平静。
那感觉实在太奇怪了,以至于沈星河最后都忍不住低低啜泣起来。
但即使如此,他也还是没有醒来。
……
春深密林深处,雪白的小树苗与其枝丫上的小鸟儿已经在此停留数日。
“蝉不知雪”围成的椭圆鸟窝中,某一刻,忽然传来一阵嘤嘤的哼唧和低泣声。
一股淡淡的香气也自那小鸟儿身上溢散出来,转瞬便令这林中的飞禽蠢蠢欲动,都像是打了鸡血般,疯狂向此处飞来。
那发疯的模样,与这几天因嗅到小苗苗香气而陷入癫狂的飞禽走兽相比有过之而无不及。
眼见着天上地下都被些眼睛铮亮的鸟类围住,那小苗苗顿了顿,若现在是人形,怕不是会皱起眉头。
但小苗苗根本不可能让那些明显散发着浓郁求偶气息的鸟类接近此处,因此只能用“蝉不知雪”把那些鸟儿挨个敲晕,而后拖到更远的地方——
因为知晓飞羽集的存在,也因为沈星河面对那些鸟儿时总是更温和些,云舒月对于鸟类也比其他动植物甚至人要宽容。
“蝉不知雪”忙完一圈回来后,很快又回到小苗苗周身,护卫小苗苗和小青鸾的安全。
与此同时,也把原本半封闭的鸟窝织成了全封闭,把小青鸾严严实实围在封闭的蛋形鸟窝中,以此隔绝小青鸾身上散发出的气息。
在这之后,小苗苗才观察起“蛋”中的小青鸾。
与之前鸡崽的模样不同,“蛋”中的小鸟儿如今已有了成鸟的模样,与沈轻舟当年给他看的《神鸟青鸾图》中的青鸾相差无几。
但与那图中神气至极的神鸟不同,此时深陷于梦境中的小青鸾,显然极不舒服——
毛茸茸的小脸几乎紧皱成一团,头顶的羽冠也蔫蔫耷拉在耳旁,漂亮的尾羽开花似的散落在身后,青蓝的羽翅也紧紧缩在身侧。
似乎梦到了什么不好的事情,小家伙忽然哼唧了一声,而后猛地翻了个身,仰躺在鸟窝中,小爪子蹬了蹬,哼哼唧唧地在借着身下的“蝉不知雪”磨蹭起后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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