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别了,我的家国天下!请你们记住我,宁国哪怕是在异域他乡,也会遥祝大唐国泰民安!”宁国放声痛哭,压抑了多时的悲苦和无助瞬间爆发起来,她伏地不起,身形颤抖。
纪国公主也哭成了一个泪人儿,倒在了宫女的怀中。
李豫缓缓闭上眼睛,心内微微起了一丝波澜。
李泌杜鸿渐这些文武大臣和长安权贵心下唏嘘,各自掩面抹了一把同情之泪。
道路两侧拥挤的长安百姓商贾见状也情绪激动起来,有不少人哭喊着跪拜在地,“请公主殿下一路走好,大唐子民不会永远都不会忘记公主和亲回纥的功绩!”
孔晟轻叹一声,他翻身下马,大步上前,俯身扶起梨花带雨情绪难以自持的宁国公主,柔声道:“公主殿下,且不要过于伤怀,请保重身体,孔晟当竭尽全力护得公主周全!”
孔晟心里非常不忍。将一个国家的巨大责任压在一个女子身上,将她推向了道德和正义的祭坛上,不允许她后退半步,这种冷漠和无情不是一般人能承受的。
宁国公主几乎是半靠在孔晟的身上,上了车驾,旋即命人放下了车帘。她在车驾上渐渐恢复了平静,抽泣声渐渐止息。纪国公主在车驾之后泪流满面,因为不舍和担心,她几乎要当场晕厥过去。
孔晟缓缓上马,在马上扫了李豫等众人一眼,手里的方天画戟遥遥指向天际,断喝一声道:“公主起驾!”
……
宁国公主的和亲队伍已经离开城十余里,孔晟耳边还回荡着长安城百姓此起彼伏的哭喊声和纪国公主柔弱尖细痛苦的声音。他不由心内一叹,纪国的身体本来就伤了元气,又连番受到惊吓,今天又因为伤离别,恐怕对她的健康大为不利。
但孔晟也顾不上这么多了,这支队伍连禁军和仆从以及各种能工巧匠、杂役,差不多有七八千人,数百辆大车,这么庞大的队伍,衣食住行和安全防卫都要他来管,由不得他又半点懈怠。
出了长安城之外,宁国公主一直窝在马车上保持着异样的沉默,一直到了黄昏日暮时分,孔晟准备在长安城通往雍州的官道一侧的一处驿馆扎营,宁国公主都没有说半句话。
哀莫大于心死。孔晟知道这个女子的心其实已经随着离开长安而陷入死寂,从现在开始,她在回纥那种地方哪怕是活着,都是一具行尸走肉罢了。
说是驿馆,其实只能容纳公主和其少数几个侍女住下,包括孔晟在内的大多数人只能露天安营扎寨。
漫天红霞,微凉的风送爽。
宁国公主在两个宫女的搀扶下离开车马队伍,缓缓向驿馆行去。只要她入住驿馆,孔晟就会让禁军围着驿馆安营,保护她的安全。
清风吹拂起宁国华丽曳地的霓裳长裙,她探手扶住自己被风吹起的玉冠,慢慢停下脚步,扭头向孔晟幽幽道:“此去回纥,天高路遥、山高水长,凶险无数,麻烦长安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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