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很无奈。他突然意识到,这些冲着孔晟来的人,背后站着的应该还是太子李豫。别看李豫这几日老老实实呆在东宫,但所谓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以李豫的手段和性格,他肯定不会放过这种打压孔晟的良机。
但只要李豫不公开站出来,皇帝也拿他没有办法。
所以今天的朝会,皇帝心里就有些烦躁。那么多的国家大事没有人讨论,朝廷养了这么多的文臣武将,能真正为他分忧解难的也就是李泌杜鸿渐这么少数几个人,大多数人除了争权夺利、除了互相构陷之外,就没有别的本事。
皇帝端坐在自己的龙椅上,神色阴沉地扫视着大殿上喋喋不休的某些人,心里有气却无法泄出来。他深沉的目光突然停留在静静站在一侧的保持着异样沉默的皇太子李豫身上,心头暗暗有些后悔。
但老皇帝病体沉重,如果他不允许老皇帝返回长安治病,就会落下不孝的骂名,被天下人诟病。而皇太子李豫跟随老皇帝一起返京,天天都去太极宫向老皇帝请安,又上书表示痛加悔改,如果他再继续将他圈禁在骊山别宫,也不是一个长法。
李豫似乎是察觉到皇帝锋锐的眼眸投射过来,却是面色平静,古井不波。
前番被皇帝驱逐在骊山别宫,这让李豫突然意识到,自己印象中软弱可欺的父皇其实并不是那么好对付,尽管朝中半数大臣投向自己,但因为兵权不在自己手上,他根本就不敢轻举妄动,也不得不向皇帝低头认错。
禁军兵权被皇帝亲自掌握,而副将南霁云出自孔晟门下。掌控神龙卫的最近受宠的张巡,也是孔晟举荐之人。李豫这两天一直在琢磨着,如何下手拿下这两人。只要将这两人拉到东宫门下,皇帝就变成了失去翅膀的鸟儿。
李豫没有轻举妄动。他知道皇帝正紧盯着他,皇帝身边神出鬼没的影卫肯定不间断监控着东宫的动静,他在长安城中的一举一动都不会逃脱皇帝的视野。
当然,李豫也不着急,反正他最忌惮的孔晟已经远在江南,远水难解近渴。而最近江南世家豪门连番来京告御状,正中李豫下怀,他趁势而为,能扳倒孔晟是最好,扳不倒也无所谓,至少要搞臭孔晟的声名。
李豫本来没打算站出来去触及皇帝敏感的神经。但昨日晚些时候,江南盐漕转运使宋宁的儿子宋彬赶来京城,向他转呈了宋宁参奏孔晟和关于江南民乱的急报,这让李豫狂喜过望。
那些指责孔晟疯狂敛财在江南胡作非为的罪状,根本不会让皇帝看重,但江南盐漕却是非同小可,如今大唐朝廷财力粮米有半数来自江南,这关乎大唐国运和财政收入,皇帝的重视程度可想而知。没有钱什么也干不成,不要说平叛需要钱,就是养活长安这些权贵都需要大笔大笔的钱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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