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显瞳孔微微放大,接着看着那厚厚一沓被林渡随手又塞了回去,甚至都没整理一下。
万恶的富家子弟!
知道现在灵符多贵吗?就光那画符用的符纸,最便宜的批发价一张也得十几块灵石啊。
在背后被拍的时候,邵绯下意识回头,却发现自己的身体已经跟不听使唤一般健步如飞。
她穿着素白甚至有些飘逸的衣裙,生得也是弱柳扶风,面色从狐疑警惕到惊恐可怜,偏偏下肢还带着锁链,此刻就如同那转起来的自行车轮,衣袍翩飞,露出底下沾着红漆的衬裤和靴子。
林渡:很好,知道昨天钧定府给犯人们安排的什么活儿了,刷漆,还是朱墙。
其余人也都加快了脚步。
“不是等会儿,还没问清楚走那条道。”
陶显走到十字路口,找了个摊贩问路。
邵绯没有办法停下来,一直往前走,林渡眼疾手快,伸手拎住了她的后衣领。
可疾走符的效力还在,邵绯的腿还在不自觉地原地疾走,如同被卡住却依旧在疯狂空转的电机。
等陶显转头指着那一方路想要指向的时候,就看到了修长的少年老神在在,一条胳膊伸出来,稳稳拽着邵绯。
而那人还在不受控制地原地疾走,因为身材娇弱,还没有那十几岁的小孩儿高,所以像极了被抓起来还在试图游动四肢的耗子。
已经又不少路人奇怪地看向了他们。
甚至有胆子大的问道,“敢问道友,这位是中了什么奇怪的蛊吗?看着像是病得不轻快要癫狂了?”
林渡开口道,“啊对,看到她腿上的脚链吗?就是防止她发癫跑得太快了,实在对不住啊,给您看笑话了。”
邵绯羞愤欲绝,抬手遮住了脸,却又被陶显出于好意地拉着转向了正确的路,林渡恰到好处地松了手。
像是幼时玩的拉线玩具一样,一松那根拉线,玩具就向前窜了出去,此刻邵绯也就这样窜了出去。
林渡甚至还没忘记给那问话的路人道一句告辞,接着笑吟吟地挥袍从容赶上。
少年锦袍玉簪,眉眼生动,就算脚下飞快,也如惊鸿一现,让过路人忍不住又多看了一眼。
凤凰城与定九城区别甚大,城内有些杂乱,黄土地,小摊贩,一路络绎不绝,挤挤挨挨,飞翼走栏,成群连片,一路向南街走过去,建筑却大变样,成了井院窑洞,和定九城中一致的建筑风格全然不同。
等找到了藤蔓覆盖的院落,林渡才伸手揭下邵绯身上的疾走符。
那邵绯没了灵符加持,一个踉跄就跌在了地上。
她满以为陶显回来扶她,抬头却发现陶显微微拧眉,怔怔地看着眼前的院落。
林渡也注意到了陶显的异样,“陶道友,怎么了?”
陶显摇了摇头,“只是觉得,这藤蔓生得如此之好,若住在里头,岂不是不见天日?”
可不是,那奇异藤蔓如同瀑布一般,不只是覆盖了院落里头的整个屋顶,还从院墙之上倾泻而下,落在地上的藤尖儿纤细翠绿,打着卷儿,还散着淡淡的异香,全然看不出有人住着的模样。
墨麟上前扣门,自报姓名,“晚辈无上宗墨麟,求见麻婆婆!”
那院落的门却也格外低矮斑驳,不过寻常木门而已,上头甚至可以看到斑驳的裂纹。
一连敲了许久,也无人应门,反倒是那两扇门因为墨麟的力气,已然分错开来。
吱呀一声,院门开了,院子里的木架子上满是那奇异藤蔓,甚至背着阴的地方开着白色小花,异香扑鼻。
夏天无忽然微微皱起眉头,这个味道……好像在哪儿闻过?
可这藤蔓,却从没见过。
不知是否是门开了触动了什么禁制,那密密麻麻倾压的藤蔓忽然往回缩了一些,接着走出来两个妙龄女子。
她们穿着霓裳银装,走动时头上的双排银冠一步一摇,宛若银铃,面上浮现着奇异的笑,甜蜜到有些诡谲,面若桃花,眸似星辰。
“有客来了,你们要来找麻婆婆吗?她进山去了,今日不在。”一个女子说道,声音脆如黄鹂。
“进山去了,今日不在。”另一个重复道。
林渡忽然觉得不太对劲,她敏锐地察觉到了什么,开口问道,“敢问,麻婆婆去了哪座山?何日归来?”
“我们不知道,麻婆婆进山去了,今日不在。”
“我知道我知道,麻婆婆走之前说了,如果有人就说她进山去了,不在,若有急事,就请访客去青泸村寻她。”前头那一个姑娘说道。
林渡道了谢,转头看了一眼陶显,他盯着其中一个姑娘,似乎在想什么,似乎想得很用力,额角都起了青筋。
不对劲。
林渡皱起眉头,陶显和这两个姑娘,都不对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