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帝造了人类,但是上帝是一个有幽默感的人,而且是一位充满恶意的幽默感的人,就像有些白金作家。上帝创造了人类,让他们不断发展,变得越来越文明,变得越来越礼貌,越来越体面,但是他单单往人类体内注入这种荷尔蒙,仅仅是注入了这种荷尔蒙,人类就必须摆出这类滑稽的姿势。
很多圣人,大多数宗教都蔑视这种欢爱行为,但人类必须为之。
尽管她十分安静地躺着,但她的本能让她挺起腰腹,想将那男人甩出去,摆脱他那冲撞着的怪诞身体。
他的身体是愚蠢、莽撞的,是不完美的东西,那种半成品似的拙笨样有点令人厌恶。可以肯定的是,完整的进化会淘汰这种表演,淘汰这种“功能”。也许有一天,这类滑稽的,有时候想让人大笑的表演就不会再有了。
他结束了,很快就静止不动,沉默着,那是一种毫无动静的特殊距离,让她无法感知他,于是她的心开始哭泣。她能感到他如退潮一样渐渐远去,丢下她,把她像一块石头一样抛弃在岸上。他在退却,他的精神在离她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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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实在难过,在自己一心二用的折磨下,她开始哭了起来。他丝毫没在意,甚至都不知道她哭了。哭声渐渐大起来,震动了她自己,也震动了他。
“唉!”他说,“这回不好。你心思不在这儿。”
原来他知道啊!于是她哭得更厉害了。
“可这是怎么回事啊?”他说,“偶尔是会这样的。”
“我无法爱你!”她抽泣着,突然感到心都碎了。
“没法儿!行了,别发愁!没有哪个王法非叫你爱我不可,该什么样儿就什么样儿吧。”
他的话丝毫没有让她感到安慰,她抽搭得更厉害了。
“别,别!”他说,“有时好,有时不好。这回是有点不好。”
她痛苦地哭泣着说:“我是想爱你,可就是不行,只觉得可怕。”
他笑笑。那笑,半是苦涩,半是调侃。
“没什么可怕的,”他说,“就算你那么觉得,你别一惊一乍的就行。也别为不爱我发愁,千万别难为自个儿。一篮子花生里总有个把坏的,好的坏的都得要。”
他想起身,就站了起来,高高地站在她边上,系上裤子,就在她面前做这些。说起来杜万成还知道要面子,系裤子时还会转过身去,可这个男人却是那么自信,他不知道别人是把他当小丑看的,认为他是半个粗人。
可当他离开她、默默地起身要走时,她害怕地抱住了他。
“别离开我!别生我的气!抱着我!”她迷狂地呢喃着,根本不知所云。
不知从哪儿来的那么大力气抱住了他。她是要拯救自己,从内心的愤懑和抵抗中救出自己。那股内在的抵抗力是那样强有力地控制着她!
他再次将她揽进怀中,紧紧地拥着她,她突然在他怀里变得娇小,变得小鸟依人起来。
没了,那反抗不再有了,她开始在美妙的安宁中化了。她如此娇小美好地化在他怀里。啊,如果此时他不温柔地待她,他就太残酷了。
他再次横刀立马,令她感到奇异而恐惧,浑身再次颤抖起来。他或许要像一把利剑刺入她温柔绽开的身子,那非要了她的命不可。于是她心里的恐惧消退了,敢于自由放任了,毫无顾虑了。她敢她敢于让自己全然放任,在那洪水中纵情。
她感觉自己像大海,只有波光粼粼的海浪在起伏。渐渐地她整个儿的黑暗之海都涌动起来,海水分开,翻滚而去,那成排的巨浪翻卷向远方,不停地从她最生动的永动机处分开,翻卷开去,那是温柔的入水中心处。
啊,简直美妙至极!难以言说!退潮之时,她意识到了这美的全部。
只到现在,她才意识到那东西如小巧的花蕊,沉默而温柔。她又不自觉地轻轻发出惊讶和深情的叫声,她那颗女人心为那物件如此柔弱而惊叫,因为它刚才是那么强大。
好可爱!”她低吟着,“这物件确实可爱!”可他不语,只是轻轻地吻她,依旧伏在她身上。她则发出幸福的呻吟,既像一件祭品,又像一个新生儿。
现在她心里开始意识到他奇特的美。
他们是上帝的儿子与人的女儿。刹那间一股新感觉的火苗窜遍她全身。眼前这美的躯体,她以前怎么会反感呢?生命中还有生命,那纯粹、温热、强壮的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