溃散的土著全部加上得有万人上下,昆仑山堂的士兵则只有一千人左右,毕竟还得留点人保护莫子布。
追击十倍之敌,肯定是不肯做到完美无失的。
但昆仑山堂的军官很有经验,他们指挥着士兵把敌人往同一个方向驱赶,这样追起来只要追着最大的一股就行,不用担心人员分散。
惊恐之中,追出十几里路之后,土著们见实在甩不脱追兵后,又在一个小山包处聚集,再次跟昆仑山堂的士兵来了场硬碰硬。
结果更惨,土著们火铳都跑丢了,有武器的不足一半,直接被干死数百人之后,他们只能转头再跑。
这种不断纠缠追逐的情况,其实在冷兵器,特别是双方都近似乌合之众,或者双方都是精兵的时候,很常见。
土著固然称不上精兵,但他们人多,昆仑山堂的士兵则处于正从乌合之众向精兵进步的路上,所以双方的档次勉强可以算差距不大。
最后,土著们跑到了一个平日属于他们的村落中,这里修建有几十间土房子,这也是齐亚德.阿里预留的后路。
一是为了劫掠之后将物资在此集中分配,二是为了防备一下被调虎离山的王闰之等回来,没想到这会起了一些作用。
而追击而来的昆仑山堂士兵也跑的够呛了,一千来人的部队稀稀拉拉的拖了七八里长。
见此情况,李献文很明智的没有马上发动进攻,而是立刻让各军官收拢清点人数,伙头兵赶紧烧热水煮饭。
并将还能行动精锐安排到四方设立岗哨,监视村中土著的行动。
村落中,齐亚德.阿里也赶紧让自己人生火做饭,还装模作样的发表一番演讲。
见没多少人理他了,又立刻把随军几个还没跑散的阿訇拉出来,带着众人做了一番礼拜,唱念了一遍经文,士气方才恢复了一点。
双方恢复了大约一个多时辰,土著们竟然在战鼓声中开始主动出击,还剩下的三四千人排成了还算整齐的队形,其中大多是齐亚德.阿里从阿里天方寺带来的心腹,看着还有那么点意思。
但是大胡子武文勇立刻兴奋的跑到了临时主帅李献文那里,“忠爷,贼首肯定是要跑了,这些人是他放出来送死的。”
不愧是十二三岁就混义军的天生战争狂人,武文勇立刻就看穿了齐亚德.阿里的诡计。
李献文讶异的一挑眉,英雄所见略同啊,这个安南人有两把刷子,难怪龙头要把他从荣市城外带走。
“阿叔,何至于此啊!你若有事,前来招呼一声,也不至于出这样的下策!”看着满城疮痍,莫子布有些心痛的说道。
王春发看着莫子布,知道他说的是什么事,如今祸水东引不成反倒引入倒灌冲塌了龙王庙,他也实在没脸狡辩了,只能哆嗦着老嘴皮子惨然说道:
“五公子出自粤西,老朽自是潮佬,何敢叨扰?”
莫子布等着就是他这句话,眼看哭哭啼啼扶老携幼的洛坤百姓和王家家丁都汇聚了过来,莫子布站直身体,大声说道:
“阿叔何其错误也!粤西如何?潮佬如何?漳州佬、泉州佬又如何?难道背上了这些个名字,咱们就不是唐儿,不是汉人了吗?
这中南之地瘴疫丛生,生存何其艰难,我等祖先自两宋时期就开始南下,靠的难道不是互相扶持吗?
当年三宝太监南下,难道就只保护他的南直隶乡党吗?
此地距离故国万里,目之所及尽是不怀好意之异族,虎视眈眈之泰西番人,若我等华族不同心同德,齐心协力,日后还能有我们立足之地吗?
譬如今日,我救了洛坤的潮州乡党,翌日我河仙有难,你们还能坐视不理?”
“当然不能,五公子今日就难,他日刀山火海也要报答!”
心里怎么想不知道,但在此时这种情况下,所有人自然都要把大话喊出来。
“说的好,若是咱们人人都这样,那人人才在南洋过的心安,今日你救我,明日我救你,家业方能安稳。
我莫子布今日就在此立誓,日后南洋谁家有难,管他的广佬、褔佬、漳泉佬、潮佬、琼崖佬、客家佬,只要谁带个信,风里来雨里去,绝不失信!”
“五公子高义!”
“五公子仁义!”
下面的潮州人听到莫子布这么说,瞬间高声赞叹了起来。
他们也开始有一点点觉得,唐儿汉人这个身份,似乎比单纯归于潮州佬要好用的多。
若在以前,王春发对莫子布的话是要嗤之以鼻的,但现实狠狠教育了他,他不顾子侄兄弟阻拦,坚持俯身给了莫子布一个大礼。
莫子布高高站立,坦然受了,这是他救下几千条人命该得的。
而这只是一个开始,从洛坤起,他要把这个招牌给打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