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活不只是整那些花里胡哨的才有仪式感,那些说是礼节的东西,也不过是习惯。
就抽大烟的那动作,换成玩手机,**艺术里面的一躺,姿势也差不多。
怎么过得舒服看自己怎么想,重在乐于参与其中的环节。
其实当地的礼仪才是最多的,单单行礼都有无数种规矩,结婚时候那股子繁琐劲儿,也就是拿到外面才觉得新鲜。
还有这吃饭的时候,本来应该是得吟诗作对助助兴。
奈何,到了嘴边就一句真香啊。还有点热乎。
易传宗的思绪飞扬了一会儿,躺了俩小时得坐起来得缓一缓。
一转眼,他就看到了旁边憋得辛苦的巩州杰。
又被徒弟看笑话了。
易传宗心里稍微有点烦,左手拿着砂纸使劲儿在工件上面狠狠地磨了两下,随后胳膊一甩将手里的砂纸扔到工作台上面,在巩州杰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手里的大碗茶缸已经被夺走了。
易传宗打开大碗茶缸,稍微喝一口,看着还在愣神的巩州杰训斥道:“干嘛呢?帮你干完了活,还得帮你量量?”
巩州杰一本正经地道:“师傅,就您的技术,不用量我都知道是标准的五微米尺寸精度!从您手里出来的工件,哪里还用得着我量?不用量!”
易传宗嘴角抿着笑的喝了一口茶,慢悠悠地将大碗茶缸发盖上,随后抬手抽了一口烟,全程脸上带着掩盖不住的淡笑。
呼~
一口气呼出,仿佛吞云吐雾一般出现一个大烟圈,剩下的全部吐出,周围烟雾缭绕。
易传宗昂头示意了一下,“量量,自信归自信,我们要对工作负责。”
“哎,好!”
巩州杰听到这话才拿起千分尺动手量了起来。
很快,他测量结束之后,一本正经地说道:“师傅,您手里出的工件指定是五微米,我就说了不用量!”
他对易传宗可是发自内心的尊重。
两人在一块那么久,又是干的相同的工作,那般庞大的技术鸿沟,仿佛一条天涧横在两人之间。
易传宗不只是比他强,就是跟别的大师傅比起来,那也是强的过分。
就单单说这工件,全程无失误,尺寸精度标准的五微米,再想测量?这车间没那么高精度的测量工具了!
所有的工件,恒定在五微米,无一例外!
他自身连一丝的精度都保证不了,这是何等巨大的差距?
连机器都没有这么稳定,偏偏一个人将两个工件之间的误差降低到两人现有工具都测量不出来,并且全程无失误。
这就相当于机器没有磨损,且没有故障!就易传宗的年龄,少说还能保持三十年的手艺,如何不值得人钦佩?
并且这造成了一件更加恐怖的事实,他的师傅可以手搓曲面!
巩州杰单单一想就头皮发麻。
哪位师傅能手搓球形工件?从圆心到弧面任意一个点的距离都保持在如此高的精度以内。
加工精度是加工后零件表面的实际尺寸、形状、位置三种几何参数与图纸要求的理想几何参数的符合程度。
而球体工件的加工,代表着最高难度的尺寸精度、形状精度、位置精度控制,三者齐聚,什么工件不能用手搓出来?
易传宗连表面光洁度、表面尺寸精度、表面误差值都能保证,巩州杰都不敢想象那是一双什么手?
这人不是机器,能够保证前后两次的误差极小,易传宗能够将所有工件的精度都控制在五微米级别。
这可能是巧合,也可能不是巧合。
巩州杰感觉自己的师傅就是一团迷雾,看山是山,看山不是山,看山还是山。
虚虚实实,真假变化,高深莫测。
别人看他易传宗那工作时慵懒的模样,那端着架子生人勿进的姿态,可能会想这人懒散、怄气、落魄、装腔作势、恃才傲物、郁郁不得志……
这事儿放在巩州杰眼里又是另一种感官,那是一种无敌的自信,那是一种纯粹和自然,那是一种遗世独立的洒脱,而这种基础是那举世无双、臻至化境的技艺,还有那种谈笑风生的心态。
心中钦佩难以言表,巩州杰自然而然地从各个方面表达着自己的尊重和敬意。
也就是易传宗才会感觉被人服务别扭,其实巩州杰端茶倒水的时候根本就没有想那么多,一切由心而发,情不自禁。
易传宗眼皮一抬,对于精度达到五微米毫不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