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如你所说啊。”听了丈夫的描述,“七八十万?四成就是三十多万了。”
“帐不能这样算。那些钱是年年在涨的。可比存银行强太多了。”荣之贵想到傅秋生所说的明年扩大猪场的事,“他可比咱们会算账。你说他为什么就不告咱们呢?为什么他就这么提防咱们呢?为什么硬可相信外人,借钱给外人也不搭理咱们呢?”荣之贵意态萧索。这几个问题在车上反复想过了,没有答案。
“这个事我反复想过了,小飞这孩子跟咱们隔开是因为小时候回老家,为此我很后悔。孩子嘛,谁带跟谁亲。自然就和他奶奶近了。但他长大回到我们身边后,你和我对他的关心少了些,这也是事实啊。”魏瑞兰喘了口气,“他不信任咱们也是有道理的。”
“屁的道理。”荣之贵声音大起来,“我们是他的父母啊。他的命都是咱们给的,搞了这么多的名堂,每年给二万就打发了?”
“你小些声吧。”魏瑞兰朝卧室丢眼色,示意丈夫别让老太太听见,“吃点饭洗洗脸早些睡吧。”
荣之贵知道老婆要和自己谈谈,匆匆吃了口剩饭,洗了把脸就回卧室了。天气热,卧室又小,闷闷的很不舒服,荣之贵干脆拉起魏瑞兰,“我们出去走走吧。”
两人出了纺织新区沿着纺织厂大门前的马路往北走,路边都是纳凉的闲人,三五成群的闲聊或者观看路边的棋摊。荣之贵摇着把蒲扇,趿拉着拖鞋,心思重重的,遇见打招呼的邻人也心不在焉。
东城的变化是悄悄的,不显眼的,路灯比过去多了,马路也经过了整修,电机厂,纺配厂那一片起了好几幢新楼,夜晚仍在施工。生活正以看得见的速度发生着变化,而自己的家庭,也在发生着看得见的变化。
“明年小逸就复员了。”荣之贵忽然说了一句。
“还有一年半呢。”
“很快的。我想和他谈谈。”荣之贵不想走了,找了处僻静的场所坐下来,这是一家新开的冷饮小店,他要了杯冰镇啤酒,这个原来没多少人知道的玩意快速在北阳市民中流行起来,“老婆子,你喝点什么?”
魏瑞兰知道丈夫说的那个“他”是老大荣飞。“你是小孩子啊?喝这个?”
“要学会享受。这是男人的饮料。我给你要瓶汽水吧。”
“你和他谈什么?”
“小逸的工作要他负责。既然他有本事帮一个破落户邻居致富,自己的弟弟,总该伸伸手吧?”
“小逸是城市兵,民政局会安排的。”
“能安排到哪儿?纺织厂?每月挣上几十块?不够人家半天的收入。小飞在傅家堡有产业,将这些划出来一块交小逸管------”
想法是不错。“小飞会同意?”
“我想让我妈说。一定行的。”荣之贵点上根烟,“都是他的孙子,总不好太厚此薄彼吧?还有,老院收拾出来,将来怎么弄?”
荣之贵的潜台词魏瑞兰是听得懂的,“小逸的事还早,不急。老院的事真是个事。钱一定是小飞掏的,老二那边或许还不知道。如果将来平分财产,我们岂不亏了?”
“要我看小逸的事情更当紧。老太太的身体还好,不是一两年的事。但小飞一旦结婚,事情就复杂了。”荣之贵将烟蒂踩灭,“你先探探老太太的口风再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