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敢是极有心计的人。朱磊到厂后便在其身上下了大工夫。朱磊是单身,和他们这帮家在北重的领导不同,他们可以在星期天陪着老婆孩子做菜逛街,朱磊只能窝在宿舍看书看电视。胡敢便抽出空陪朱磊,带人到朱磊宿舍玩扑克,打点小麻将,有时也陪朱磊到附近的水库钓鱼。论起与朱磊的私交,班子成员中他是头一份。因此有资格跟朱磊说几句出格的话。
“朱厂长,”胡敢在私下一般叫朱磊“头儿”或“领导”,这样正式的称呼表明谈话的正式性,“你说人能不能没私心?”
“为什么这样问?哦,这回作弊有你的份,对吧?”
“没错。我是跟老师打了招呼。不过不是为我!史大春的外甥参加考试,我不能不给老史个面子。厂长,这个世界从来都是少数人创造并主宰的,口号可以随便喊,但具体事情上不能搞绝对的平均主义!红军时代**还就骑马问题做过指示呢,不能团长骑马全团都骑马。老史目前主管销售处,这是咱们今年的业绩亮点之一,连部里也知道我们搞了个新星一号。他的作用能与一般职工相同吗?”
“你这是偷换概念!老胡,领导骑马,不能让全军都骑马,这没错。但和这次考试情况不同,完全不同。如果史大春的亲戚可以照顾,别的中干的呢?那我们搞什么公开考试,公平竞争?做给别人看吗?”
“这个办法本来就不合适。当初会上我就提过反对意见。”胡敢看到朱磊生了气,有些心虚,但嘴上尤不服输。
“是的。你是提过反对意见,但会议既然做出了决定,你作为厂级领导,必须无条件执行。这点组织原则还要我讲吗?这次考试作弊的事,如果传到群众中,让他们怎么看我这个厂长,说话等同放屁吗?”朱磊严肃起来,话也说的难听了。
胡敢察言观色的功夫一流,见朱磊真的生了气,他当然得服软。现在他可没有跟朱磊叫板的资本,他的今后的发展很大程度还要靠朱磊呢。
“好了,老板你就别生气了。我这人的脾气你还不知道,有时候瞎讲义气,忽略原则了。这次是我不对,我接受批评。”
“批评?当然要批评。”朱磊缓了口气,“好在没有形成事实。这次我要表扬卢续和荣飞,那几个违规的教师,我让王之恢提出处理意见,必须处理!你先去吧。”朱磊端起了一把手的架子,胡敢只好怏怏而退。王之恢是党委副书记,分管子弟中学,处分教师,当然不能越过王副书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