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菊回来跟邢芳说,一定将父亲接来,不管用什么办法。留在老家,没几年就将老汉给折腾了。邢菊没法子,却将难题交给了妹妹,在邢菊眼里,没有妹夫办不成的事。当时荣飞出差不在,邢芳想等荣飞回来商量,但荣飞太忙,一个月在家吃不了几顿饭,晚上回来就累的厉害,头沾枕头就打起了呼噜,邢芳一直不得空与他商量这事。如果将老父接出来,不是走亲戚住几天的事,恐怕要论年计。和自己住在一起会不会让婆婆公公反感?如果住在三姐家,刚刚缓和的家庭矛盾会不会爆发?邢芳想事情比邢菊全面,越想就越为难。
房子还是个事啊。新华街北钢改造的住宅楼竣工,由于前期卖了旧房,产权都在荣飞名下,北钢按照拆迁协议,补偿给荣飞四套房子和两间底商铺面,铺面还没找到租家,房子呢除掉给了二叔和李建光的二套外,还空着二套。荣飞曾提出给邢菊一套,但常乾坤说厂子已拆迁至傅家堡,最好就在傅家堡安家,不想再折腾了。
邢芳跟魏瑞兰去看过新华街那边的房子,比现住的大一些,但也是两卧室。荣飞说凤仪桥那边的房子有大户型,不过要等秋天才能好,怎么跟荣飞说这事呢?每每话到嘴边,总被荣飞疲倦的样子所阻。
老家的事让邢芳困惑。这几年明着暗着没少给弟弟钱,算下来也有好几万了。因为老父一直跟着弟弟,邢芳接济弟弟自然多些。按照姐夫童贵山所说,山里四五个精壮后生也挣不来一年给他的接济。但弟弟和弟媳似乎依然不满意,似有拿父亲做“人质”的味道,尤其是弟媳最不通礼,拿到钱时好上几日,便旧态复发了。总是讲缺这少那,不外是希冀从自己这儿拿些好处。好处没问题,毕竟是自己的弟弟,但总该对老父亲好些吧?
曾和荣飞探讨过农村致富的问题。荣飞最令邢芳满意的是对农民抱有深切的同情,这和他在农村度过童年有很大的关系。无工不富,无商不活的老话依然适用于农村。傅家堡脱胎换骨的变化就是例证。如果没有傅家堡实业,即使是地理位置比十里坡优越的多的傅家堡,也绝不会像今天农业人口缩减至30%。随着大批劳力进入工业领域,村人的收入成倍的增加了。现在傅家堡已是北阳市所辖农村中一流的富裕村。带来的变化是深刻的,邢芳无数次去过傅家堡,印象最深的就是新房子越来越多。虽然荣飞他们规划着统一村民住宅,将傅家堡改造成新城镇。但村人还是迫不及待地拿着这几年攒下的钱起房盖屋了。由于新房子都在外扩,引发了与傅家堡开发区整体规划的矛盾,村委会和支部不得不将很大的精力放在村民的思想工作上。现在由傅家堡实业出资,陶氏兴建的傅家堡住宅楼工程已经开工,第一批六栋六层住宅楼中的四栋将规划为傅家堡村民的住宅。荣飞希望能用事实说服村民们改变几千年固有的生活习惯,导入更加文明健康现代的生活方式。
现在联投要成立慈善基金会了。邢芳希望基金会对空山和十里坡进行倾斜性扶持。虽然拒绝了丈夫要她担任基金会负责人的请求,邢芳有些惆怅,如果那个落后贫困的山村能在自己手里致富文明起来,该是多么幸福的事?但是,帮急不帮穷的古训她是明白的,傅家堡有越来越庞大的实业支撑,其中经过大力扩充的饲料厂今年的产值和收入将逼近亿元大关了。十里坡有什么?基金会可以帮助整修学校,也可以帮助修路修桥,但不能将钱按月发至村民手中吧?邢芳于是产生一个念头,既然三姐可以来北阳生活的很好,可不可以将二姐和彪子都迁来北阳呢?以荣飞的实力,安置他们和为他们寻找工作不是难事吧?随即想到福常,二姐的两个孩子都该转学出来了,留在村里或乡里,上大学的概率不到5%。这样会给丈夫增添多少负担呢?该怎么跟他开口呢?
邢芳的担忧来自荣飞对亲人的态度。荣飞对妻族的关心似乎超过了自己的家族。这正是引起邢芳不安的地方。一般感觉,他可以甩给家里几十万了事。但荣飞一直没有那样做。对父母如此,对弟弟们也如此。除非有大事,荣飞一般不主动给家里钱。邢芳也知道丈夫并非小气之人,对傅家堡学校的巨款到现在筹建基金会以及基金会的计划,拿出的钱都是数以十万计吧?为什么荣飞不给家里更多的钱,或许是他自己的生活习惯所致,感觉到家人的钱足够了?荣飞确实生活简朴,除去有辆不错的专车,其他方面真的没有大富翁的派头,吃饭穿衣都非常的随便,爱好也不多,平时逛逛书店买几册图书能花多少钱?耳朵里偶尔也听到一些牢骚,她不想告诉丈夫。但还是觉得丈夫似乎应当改变一下自己的生活态度与生活方式,和家人的关系更亲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