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玉衡轻轻拿起天青色裂片瓷杯盖,吹了吹冒出的热气,对锦娆说道:“锦娆,把我昨日写得那封信找人送去给崔家表哥,让他明日记得去洛水旁的码头,帮我接父亲回来!”
锦娆应了一声,便把苏玉衡早写好的信拿来去外头寻可靠的小厮送信去了。
苏玉衡抿了一口茶后,冷冷一笑,明日就等着看好戏吧! ——
四月头的清晨,阳光十分明媚,半午的苍穹,碧空如洗,蓝的没有一丝杂质。一穿着灰白长衫的男子从马车内出来后,抬眼正见一排鸿雁从苏府屋顶飞过,排箫直上云霄。
眉头紧锁的脸上难得露出一丝欣喜的笑容,这是好兆头!
随后两名男子跟着他一道下了马车,一个长得风流倜傥,长袖善舞,舒朗之状,这人自然是四老爷苏亦庭,一个面如冠玉,一袭褐紫长衫,朗眉星目,这人便是崔璕。
“哈哈,三哥,还磨磨蹭蹭做什么,赶紧进去吧,母亲惦记着你呢!”南苏府的四老爷苏亦庭一下马车,便见三老爷苏亦葆站在门口有些踟蹰,拍了一把他的肩膀第一个跨入了苏家大门。
苏亦葆微微颔首,扭头朝崔璕说道,“璕儿,随姑父一道进去吧!”
崔璕爽朗一笑,随苏亦葆一道入府。
管家得报早领着三人直驱后院敏宏院去给卢氏请安,卢氏见到两个儿子一道回来,也喜不自禁,擦着眼泪抑制不住笑意。
苏亦庭第一个给卢氏请安,又连连扶着她笑道:“娘,儿子我才出去三天,您就这么想我啊!”
卢氏笑嗔了他一眼,自古母亲疼幺儿,她最喜欢这个调皮豪爽的四儿子。只是目光落在跪在地上给她行礼的三儿子苏亦葆身上时,眉头稍稍蹙起。
苏亦葆在外大半年,给自己母亲行了一个大礼,“孩儿不孝,没能孝敬母亲膝下,不知母亲可还安康?”苏亦葆说着眼眶都有些酸热。
卢氏虽然心里对他有气,可见他远行方归,又有凄厉之色,不由动了恻隐之心,含泪道:“还好,你起来吧!”
苏亦葆便起身,苏亦庭瞅了一眼站在苏亦葆身后的崔璕,跟卢氏道:“哈哈,娘,儿子去荥阳会友,恰好收到三哥沿洛水回来的消息,便随三哥一道入京,没想到崔家的三公子也来接三哥,于是一道回来了。”
卢氏这才注意到那风姿不俗的崔璕,崔璕也连忙上前给卢氏躬身行礼。
知道这是崔家的人,卢氏不免有些意外,自三媳妇崔氏死后,崔家几乎与南苏家再无往来,竟是连那外甥女外甥都不管了,这会就是老三回来,还眼巴巴派个人去码头接?
崔家这是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呀?
即便对崔家人再不喜,可崔家声势在那,何况人家崔璕是好意,也带着笑容吩咐他坐下。
一旁的二夫人徐氏和四夫人冯氏颤着老夫人坐了下来,大夫人贺氏招呼人上茶。
冯氏扶着老夫人坐下后,便朝苏亦庭睃了两眼,苏亦庭也含笑望着她,两个人竟是眉来眼去,感情好得很。
卢氏与两个儿子稍稍叙了一会话,便让苏亦庭带着崔璕先去歇息,留下苏亦葆说话了。几个媳妇均知道卢氏要因苏玉衡的事训斥苏亦葆,也就纷纷退了出去。
崔璕毫不知情,便随苏亦庭去花厅下棋去了。
敏宏院东次间里头,只剩下卢氏和苏亦葆,卢氏坐在坐塌上,苏亦葆垂首侍立在一侧,一副洗耳听训的样子,卢氏看着自己这个闷声不吭的三儿子,喝着茶没急着说话。
其实她四个儿子中,最不喜欢苏亦葆,即便知道苏亦葆比其他三个儿子争气,可老大至少孝顺听话,老二至少在为家里谋营生,每次外出总会给她带礼物回来,十分贴心,老四呢,最是讨喜卖乖,唯独老三,常年不爱说话,看着十分乖顺,实则很有主意,脾气还执拗。
便是崔氏的事,他以前可没少拂她的面子,暗地里偏袒崔氏,再加上他是个学究,虽然在昭文馆做个学士,可也就听着好听而已,故而老夫人对这个儿子最为不喜。
“老三,这次回来就不要再出去了,你年纪不小,那些游历之人是年轻人做的事,你该好好在家里管教几个孩子了!”卢氏沉声训道,
苏亦葆心里略略有些不快,可还是没有反驳,只是低头应允,“母亲教训的是!”
“尤其是七丫头,性子太刁钻了,还野得很!”想起苏玉衡,卢氏不由浮上了怒色。
苏亦葆暗暗蹙眉,他女儿性子刁蛮他是知道的,可是卢氏说她野,这个话实在说的有点重,而且对一个姑娘家名声不好,虽然苏亦葆对苏玉衡也很头疼,可到底是自己亲生的女儿,不希望别人这么说她。
“母亲,衡姐儿虽然性子顽劣了些,可您也不能这么说她。”苏亦葆就是个死心眼,一碰触他的底线,他便要反驳。
卢氏就不喜欢他的执拗,低喝了一声,“你是不知道她做出来的那些事!”当下便苏亦葆出去这大半年,苏玉衡的事七七八八挑着重要的说了,苏亦葆听了后,更是满目愕然,不可置信。
他女儿竟然勾引上了襄国公府的小儿子高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