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她现在完全没有心思。
偏偏在国公夫人面前一句话也不想多说的人,这会儿却俨然化身了话痨,还在滔滔不绝地说着。
“阿芜,我也没有办法,北曜的皇帝死了,霁笙不是他的孩子,待在那个地方,备受排挤,所以我必须要带他回来。”
你都让人家一国之君吃这种闷亏了,人家能不排挤吗?
“阿芜,你过得好吗?”
一点都不好!
姜芜很烦,她觉着这样同情又厌恶她的自己,就像是被割裂成了两个人,让她的头疼得厉害。
女人见她一直不说话,再想伸手来拉她时,被姜芜一把拍开了。
“你好好养病吧。”
说完这话,就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
姜芜晚上没有用膳就睡了。
她躺在床上,想的都是自己离开后,她那失去母亲的小可怜孩子们,要迎接新的母亲和哥哥,得多悲惨。楚凌对他们本就没什么亲情可言的。
越想,越是悲从中来。
门外传来了脚步声,因为对那个人的熟悉,姜芜甚至不需要去分辨就知道是楚凌来了。
她没有动弹,男人进来后明显沉默了一会儿。
姜芜猜他肯定是被地上自己砸的他的赏赐物给气到了,气死了才好。
不过楚凌很快就往里走了,一直走到床边,看着背对着自己的姜芜。
“初一说,你今晚未用膳。”
又是那个多嘴的初一。
楚凌已经在床边坐下了:“你要一直这么背对着我吗?”
姜芜很胆小,若是平日里听到他这样不悦的语气,早就吓得唯唯诺诺了。
但她这会儿气上心头,也就不管不顾了。
楚凌明显无法容忍这样的态度,手放在她的肩上,以不容拒绝的力道,将姜芜身体掰转了过来。
这一转,倒是让他脸上的严肃缓和了一些,顿了一下才问:“谁惹你了?”
他明显是看到了姜芜满脸的泪痕,眼里一丝不明的情绪快速闪过,然而只顾着哭的姜芜并未察觉。
这话她听过很多遍了,楚凌就爱问这个,有时那话里还会带着一丝疲惫,就像是一个面对无理取闹的孩子的家长,因为是自己家的孩子,再无可奈何也要给她出气。
但其实这个罪魁祸首往往就是他自己。
所以姜芜一般不回答,这次是例外,她一下子从床上坐起来,揪着楚凌胸前的衣领。
“楚霁笙。”她像是告状一般说出了这个名字,还带着哭腔,就好像是在服软,甚至跟之前的表面顺从不同,这次是真的认输。
姜芜在楚凌的眼里看到了一瞬间的怔愣,不知道是因为这个名字,还是因为自己认输的态度。
但他很快就又是那副漫不经心玩弄人心的死人样了,不咸不淡地从鼻子里哼了一声:“嗯?”
“他让我不高兴了,你让他出府。”
姜芜说完后,楚凌回答得很快。
“不行。”
那是没有任何商量余地的拒绝。
姜芜恨极,果真,这还没认祖归宗,他的心就已经开始偏了。日后那母子住进来了,哪里还有阿烨兄妹的位置?
她哭得要打哭隔了,还是揪着楚凌的衣领不依不饶:“你得答应我,阿烨永远是你的嫡长子,你得将他和念茵放在第一位。”
她的眼睛因为泪水看不清眼前了,这给了她说这些话的勇气,却也生出看不到楚凌表情的不安。
直到腰间扣上了一只手。
那只手微微一用力,就将她带向了男人的怀里,属于他的气息,不遗余力地往姜芜鼻子里钻。
姜芜还揪着他的衣领,因为姿势,她整个人的重量都压在了楚凌的身上,男人身后没有任何支撑,也依旧是坐得稳稳的。
明明是亲密的姿态,可他吐出来的话,却冰冷如雪。
“姜芜,你是以什么立场要求我?”他说,“嫡长子,是正妻的孩子。”
楚凌的手收紧了几分,语气不明:“只要你是我的正妻,阿烨兄妹二人,自然就是我的第一位。”
姜芜纠结了大半天的心,在这一刻骤然冷却了下来。
她突然觉着大概自己才是那个最无情之人。
因为即使如此,她也不愿意为了阿烨和念茵,留下来继续占着这个正妻之位。
楚凌说这话的时候,她的心里甚至没有任何犹豫就有了答案。
她是一定要离开楚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