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聿嗯了声,拉开椅子坐下。
梁桢往楼梯那边走,走几步又回头,见钟聿举着叉子正要叉鱼。
“喂,能不能等我下来了再一起吃?“
钟聿捏了下鼻子,乖乖放下叉。
昨天沈阿姨陪梁桢在厨房里耗了大半天,除了教她做菜之外顺带帮她洗脑。
“??先生多好一人啊,长得好,家境好,这些咱先不说,单就他这年纪能定下心来结婚生孩子就已经不容易?说话有时候是冲了点,不过没坏心眼儿啊,对您也很好,您自己可能不觉得,但我在旁边看得清清楚楚,就举一个例啊,他老晚上回来给您带豆奶,我就跟他说下回别带了。真要吃我出门买菜的时候可以顺便带,可他说不行,必须是永泰街那一家的,当时我就想,哎哟这嘴叼的哟??您想永泰街得多远,我就问他。您回回都去永泰街买啊?他说是啊,回回都去那买,因为您只爱喝那一家的豆奶??“
梁桢见过这世上太多的夫妻。
早些年父母亲的结合,人间荒诞剧,不提也罢。
大一些来了泞州,跟梁波住在人流混杂的胡同或者民工宿舍。很多泥瓦匠都是夫妻档,私以为一起吃过苦的人感情要更加牢固一些,但后来她发现根本不是这么回事,在脏兮兮的胡同小巷子里,偷情,出轨,女票女支的戏码几乎天天在上演,穷人自有穷人的悲剧。
再后来进爱佳地产卖房,短短一年左右,二奶,包养,私生子私生女的房产纠葛,更是看遍了人间百态。
直至前几天看到蒋玉姣照顾病中的钟寿成,何桂芳照顾已经痴傻的陈兴勇,这两对夫妻,一个在天,一个在地,但却又有惊人的相似。同样是受尽半生委屈和冷落,到头来却仍旧能相依为命。
梁桢无法评断别人的人生,但此前她始终觉得婚姻就像一架天平,你背得太多承受得太重,最终都会落于下风,落于下风的人。最后必输无疑。
梁桢岂能容许自己输,以前念书也好,后来工作也好,包括卖房冲业绩,到哪她都有暗戳戳的好胜心,婚姻里也是一样,她始终不想付出得太满,私以为只要别太满,就算最后输了,起码也不会输得太难看,所以处处谨慎,暗暗较劲。
然而这几天的经历让她发现一个道理--人心贪浮,世事无常,一生诱惑太多,意外太多,能够走到最后就不失为一种圆满。
她跟钟聿一路走来,大灾大难谈不上,但也并不顺利,所以能够修成正果一家团聚实属幸运,干嘛非要去计较那么多得失和输赢。
连沈阿姨都觉得钟聿好,梁桢又何曾不知道。
他是天上星,海上月,春日的暖阳和四季的清风。
梁桢觉得,可能,大概,抑或她可以柔软一些,再柔软一些,彼此能够契合得更好。
她在衣帽间里来回转。
带了两套衣服,都是之前在罂粟订的晚装,一件白色刺绣长裙,端庄大方,一件抹胸包臀鱼尾裙,尺度大胆。
梁桢犹豫了一下,把黑色那件从衣架上脱了下来??
钟聿坐那盯着那盘子葱蒸鱼块,梁桢不允许他吃,他摩拳擦掌只能忍。
百无聊赖之际捞过手边的醒酒壶,往高脚杯里倒了点,尝一口,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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