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桢倒没哭,但心脏像是被挤压得喘不过气。
她想起很多年前梁波下葬时的场景,当然,肯定没这么热闹,可封棺的声音却一模一样。
钉子被钉进木头里,一根,两根,三根??清脆的声响在空荡荡的大厅回荡,那种感觉就像凌迟,像是有个大手在一点点地挤压你的心脏,直至捏掉了最后一丝氧气。
“叮----“
这是最后一根了,那边蒋玉茭已经哭得几乎晕死过去,整个人瘫坐在地上,钟盈扶不起来,只能陪着在旁边一起哭。
梁桢转身看了眼身边的男人,他目光空洞,毫无焦距,有那么一瞬,梁桢甚至觉得他的灵魂已经不在身上。
如何在这种场合中做到无动于衷?
棺内躺的是他的父亲啊。
梁桢后知后觉,自钟寿成去世以来,到整个追悼会结束,钟聿似乎连一滴眼泪都没掉。
“钟聿。“
“钟聿?“
老爷子执行火葬,那边棺木已经订上了,殡仪馆的工作人员在跟治丧小组斜街接下来的事。
梁桢在底下轻轻拉了下钟聿的袖子,“爸要走了,你是不是该去送他最后一程?“
然而旁边的男人依旧丝毫没反应。
梁桢往下咽口气,喉咙生疼,又开口:“要进焚化炉了,钟聿,你??“然而话还没说完,旁边的人突然扭头就往外走。
梁桢愣了下,等反应过来的时候钟聿已经快要走到门口。
“阿聿怎么回事?“
“怎么突然走了?“
旁边有人问,梁桢也懵了。
眼看人已经走出大厅,她回头找到沈阿姨。“看好豆豆,我去看看!“说完就跟着跑了出去,然而出了大厅,却不见钟聿的人影。
泞州殡仪馆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梁桢对此布局也不熟悉,她在周围找了几分钟,依旧不见人。
手机响。传来钟盈略带质问的声音:“人呢?“
梁桢站在门口,野外的寒风从四面八方吹过来,她喘口气,“正在找。“
“找?这都什么时候了,他使性子也不看看场合和实际情况?“钟盈口气不善,梁桢也听到电话那边有人催促的声音。
每天都有人去世,意味着殡仪馆每天都有生意,焚尸炉更得排好队等着进。
“这边人在催了,后面还有其他人要烧,再等五分钟,不行的话就直接推进去了。“
梁桢还想说再等等,可那边已经把电话直接掐断。她茫然看了眼四周,除了风声之外什么都没有,之后又尝试拨了钟聿的电话,却只响了一声。语音提醒对方已经关机。
梁桢都快绝望了。
她重新回拨钟盈的电话,“再等等,我肯定能把他召回来?“
钟盈哼着气,“他当孩子过家家还是怎样,爸都走了,要烧了,他到底是想怎样?“原本是气愤,可说到后面钟盈也带了哭声,梁桢急着用手捂住嘴,正要开口,听到那边有人喊:“不等了,推进去吧。“
梁桢听出是钟泉的声音,她急得大喊:“钟叔,你再等等,你别??“然而电话已经被挂断。
她握着忙音的手机又四处找了一圈,依旧聊无踪影,那么大一人就跟凭空消失了一样。
“钟聿!“
“钟聿,你出来!“
“出来!“
然而回答她的只有被风吹散的回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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