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自责和愤怒间煎熬,其中又掺了一些委屈。
梁桢被他的样子弄得实在憋不住了,一下笑出来。
“你还笑?”钟聿更气了。
“抱歉,我一时没忍住!”她努力做了下表情管理,“但你说这话就显得有些矫情了,弄半天好像还是你受了天大的委屈!”
他白了梁桢一眼,“……反正其实那几年也没过得比你好哪里去。”
“但你那时候过得不好跟我应该没关系。”
“怎么没有?要不是你我也不会出国,不出国就不会差点死在NY,当时在医院抢救的时候我还想着要不要让人给你打个电话,我担心自己醒不过来了,起码得在死之前再见你最后一……”
梁桢不待他将最后一个字说出来,突然跨步上前,两手扶住他的手臂踮脚口勿了上去。
吻的是他的唇翼,短短的一秒钟,快得他都来不及感受梁桢已经有往后退的趋势,但自己贴上来的钟聿怎么可能轻易放过,他借机搂住梁桢的后腰,转个身将其扣在墙根上又重新亲了上去。
巷口有风吹过来,盛夏的小城潮湿却不炎热。
树上的知了停止了鸣叫,连同周遭的居民好像都静了声。
午后的石板小巷,一对男女忘情亲口勿,直到有人过来梁桢才推开搂着自己的人。
钟聿往后靠了靠,靠在对面的墙上喘着气。
那人应该是住这附近的居民,用异样的眼光看了看他们俩,小城作风淳朴,大概没怎么见过光天化日之下就这么亲昵的男女。
不过梁桢和钟聿也不觉得尴尬,毕竟都不是脸皮薄的人。
那人很快拐过巷尾,长而窄的小巷里又只剩下他们两个了。
钟聿朝梁桢笑了笑,梁桢也朝他笑了笑。
“喂!”
“嗯?”
“结婚吧,我们从头开始!”
……
第二天四人坐车去芦沟坪,几小时车程,午饭前赶到镇上,找了间饭馆简单解决了午饭,午饭后一同上山。
芦沟坪属于山区,周围群山环绕,但山势都不高,梁波就葬在其中某座山头上。
梁桢走前面,沈阿姨在后面拎着贡品和纸钱,钟聿牵着豆豆。
山虽不高,但很多都是荒地,没有被开发过,路就有些难走,到后边豆豆爬不动了,钟聿抱了一程,一直抱到山顶。
山顶一座孤零零的坟,或者说土丘更合适,土丘(前是水泥色的石碑,上面用红漆写了梁波的名字。
没有照片,也没有华丽的装饰,甚至周围连一棵像样的树都没有。
梁桢让沈阿姨摆开贡品,烛台,自己点燃了纸钱,跪在坟前磕了三个头。
“哥,好久没来看你了,你在那边怎么样?有没有讨媳妇儿,有没有给我生个小侄子?”
“之前发生了一点事,一直没功夫来看你,不过现在基本都解决了。”
“……这次我把你外甥也带来了,来,豆豆…”梁桢朝豆豆招了下手,“跪下,给舅舅磕两个头。”
豆豆应该也不是第一次来梁波的坟,轻车熟路就跪在地上冲墓碑磕了两下。
“噢还有钟聿,豆豆的爸爸,你们应该算是第一次见面。”
钟聿自己上前朝着石碑鞠了个躬,“……应该算是…小舅子?”
梁桢笑了笑,“不算,都离婚了!”遂又从袋子里拿出来一瓶酒,“知道你爱喝,给你带了一瓶。”
酒是在镇上超市买的,她说完便拧开盖子围着坟头撒了一圈,空瓶立在坟头的土堆上。
钟聿以为梁桢会很伤心,但整个过程她似乎都显得很平静,就像是来探望一个不常见面的亲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