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走在前,我走在后,跟着她来到桥头,这是我们宣发誓言的地方,在这里做个了断是最合适不过的。
“尧尧,对不起。”
“我不需要对不起,我要的是一个能让我信服、死心的理由。”
面对我有些失控的情绪,马俪显得很低弱。她低着头,平静地说:“你走之后,轩哥哥他每天来我家帮我照顾母亲,干农活。一开始我是拒绝的,但时间一长,村里人都知道了他的心思,说话全都向着他。他请了媒人来家里,我大伯做主,答应了他。你知道,我一向听大伯的话,加上这次大伯说得在理。他说轩哥哥能帮我照料家里,你跟我不是一个圈子的人。我想想也是,就顺从了大伯的安排。很多次我都想跟你说声对不起,但就是说不出口。”
马俪说完,我躁动的情绪忽然平静了许多,是马俪愿意嫁给我大哥的,我尊重马俪的选择,我已经无话可说,是我误会了大哥。
“你不用说对不起,你有你选择的权利,我尊重你的选择。”
“谢谢你能理解我,你一定要好好用功,别让你哥和我失望,我们都希望你能考上名牌大学,替村里人出口气。”
我放松了许多,原来很多事情是我自己太过于看重,太过于紧张了。此刻觉得自己就是个大笑话,装作情圣一样的圣洁来俯视马俪和我哥的这段婚事。
其实,我只是自私而已。
马俪问我什么时候回学校,我说明天就走,他说我还在生她的气。我说没有,我已经想通了。
马俪瞪着圆圆的大眼看着我:“既然没生气,那你就喝了我们的喜酒再回去,好吗?”
这是要把我往火上烤的节奏啊,补刀也不用这么狠吧。
但为了不影响他们的气氛,不扫马俪的兴,不让大哥为难,我忍痛答应了。
他们大婚当天,按照我们老家的习惯,敬酒和回酒是必不可少的。就因为这个恶习,我哥猝死在酒桌上。
而另一个更荒谬的说法更是让人愤怒。我哥死后几天,村里迅速传开了嫂子马俪是克夫命的谣言。
面对铺天盖地谣言中伤,马俪变得沉默寡言。大哥的死让我不得不中断学业撑起这个家,然而我和马俪相处在一个屋檐下,更是成为了村里人茶余饭后的话题。
“俪俪,那些人的话你别往心里去,都是些封建迷信傀儡,你很优秀很善良,我哥的死与你无关,你不要太难过了。”
吃完饭的时候我安慰马俪,她这几天都没怎么吃饭,整天像是换了一个人似的,除了出神发呆,就是闷头大睡。
“嗯。”
马俪只是低低的用鼻子嗯了一声,胡乱扒了几口就钻进了她的房间。我打电话给她的好姐妹罗舒,罗舒说自己在忙,没空。我只是让她过来劝劝马俪,宽慰一下她的情绪,但她都不肯来,唯恐避之不及。
我收拾好桌子,烧好水,敲了敲马俪的门:“俪俪,洗澡水烧好了。”
里面闷闷地传出一声知道了,就再也没有什么声响。我犹豫了一下,回房去了。
我们家的墙壁都是木板的,我怕马俪有个什么事,就睡在了以前我哥的那间屋,就在马俪隔壁,一有什么动静都能听得清清楚楚。
这几天我最担心的是马俪想不开,寻短见。所以我时刻都得留意着。
过了好久,马俪房间都没什么声响,肯定是睡着了,我也就精神放松了一会,就这一会,我也睡着了,并且一觉睡到了天亮。
我起床去敲马俪的门,没有反应。再敲,还是没反应,我急忙扭开进去,里面没人,马俪不见了。
我以为她起得早,去看她母亲了,就来到她家,一问,也没去过,我急了。
打了所有能想到的人的电话,找了所有能找地方,就是没有俪俪的消息。
回到家里,我翻遍了她那间屋子,在她的枕头套里找到了她留给我的信。
她走了,让我不要去找她,好好过自己的生活。我看完信,顿时像一个瞎了眼的盲人,眼前一片黑暗。没了父母,没了大哥,现在又没了俪俪,接下来的生活,我依靠什么往下继续?
我不知道,茫然。
第二天,我让我表弟过来,将家里的事交代一番后,卖了家里唯一值钱的一头年猪,背上背包出去找俪俪,我一定要找到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