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巢苦笑一声,“此事孤自会告知军师,请他上门来向你道歉。”
他心里其实清楚,王仙芝之所以处处为难王道之,不过是因为王道之始终不肯答应收其入门,传授其精妙武功。
他心里做好盘算,等王道之回来后,必劝其传授王仙芝武功,如此两人之间的嫌隙方可弥补,义军才能同心协力,一举在入冬之前攻下长安城。
王仙芝终究要给首领点面子,于是向黄巢抱了抱拳,“大王的心意我领了,王某人素来磊落,生平只爱富贵和武功,如果军师不看轻我,痛快地答应我的一些小要求,我和他之间又何必到今天这个地步呢,还不是富贵同享?”
黄巢轻轻叹了口气,举起酒樽,向王仙芝道:“孤与军师之所以矢志抗唐,并非为了一场富贵而已。只因天下豪族门阀林立,士族出身的人高高在上,将普通庶民视作刍狗。我等若再不群起反抗,灭除这个不公的旧世道,只怕子子孙孙不得翻身,都要做那些士族子弟的奴隶。”
他转身望向席间众臣,“只有推翻这个朝廷,彻底拆散所谓的门阀大族,我们的子孙才有希望堂堂正正地立于这天地之间。为了实现这一目的,孤不惜冒天下之大不韪,即便改天换地又如何?”
他说完,仰脖将樽中酒饮尽,啪地摔碎在地,朗声道:“诸公若与孤心意相合,还请戮力同心攻下这长安城来,将那李唐朝廷和她的臣子们都送进坟墓去!”
席间的文臣武将齐齐站起身,双手平端酒樽,面色肃然,“愿随大王,攻破长安!”
众人声音雄壮,言辞间满是激昂之情。
尚让满眶皆是热泪,向兄长道:“我固知大王并非凡夫俗子,绝不会辜负了你我兄弟的这番尽忠。”
尚君长撇了撇嘴,没有接话,过了会儿方才低声说道:“咱们须得再找个机会,向大王好生禀报朱温的动向。这个小子最近看上去有些不正常,必然是心里有鬼。咱们哪天去搜他的大营,必然一搜一个准。”
尚让无奈地笑了笑,“这些事并非我所擅长,全都交给兄长办理了。”
尚君长叹了口气,“这个自然,我明白你心慈手软,关键时刻恐怕下不去手。”
朱温坐在二人对面,似乎对他们之间的谈话毫无兴趣。他的情绪完全被大王的一番话语调动,涨红了面膛,对坐在自己身边的黄存和黄揆二人说道:“大王真乃高瞻远瞩之人,我等实在自愧不如啊!”
黄存和黄揆听后连连称是,其中黄存道:“朱将军乃是大大的忠臣,比起席间许多人都要值得信任。只要你立下大功,将来必然前程远大!”
朱温将二黄的反应尽皆落在眼里,轻声叹了口气,“只可惜我为人木讷,平生只会打战。不晓得有多少居心叵测的人在背后用暗箭伤我,我却没办法向大王说明,真是有苦难言。”
黄揆一听忙道:“这个你别担心,那两个姓尚的素来与你不对付,我们都看在眼里。大王是我的堂叔,此事我自会寻机会向他细细解释。”
朱温大喜,“如此就谢过二位了,不瞒你们说,我的属下在河间府一带巡视时得到了不少宝贝,近日来都送到了我这里。朱某眼拙,哪里能分得清这些金银古玩的渊源,远不如两位学识渊博、通古晓今,还请两位有时间帮我认一认。”
黄存和黄揆相视一笑,黄存道:“朱将军的忙我们自然要帮,等下宴会结束了,我们便随你回去看那些宝贝,务必帮你找出它们的来历。”
王仙芝见首领黄巢说完一席话后,席间气氛随之大变,众人尽皆心向着黄巢,始才明白自己终究不是这场大会的主角,于是连忙换了一副好脸色,对着黄巢笑道:“我虽然喜欢过富贵日子,可那终究只是一点上不了台面的小想法。但凡真英雄,就应该向大王这样,为苍生、为黎民而战!”
他高举双臂,吼道:“大王万岁!”
众文臣武将跟着喊道:“大王万岁!”
一时间山呼雷动,足有破开云霄之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