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今天招来这些将领,为得是商议一件大事。既然是大事,那么神策军大营内的大大小小将领都必须要来。若是连这一点都做不到,他甚为统领大人必将颜面无光,何以继续统御神策军?
小太监终于点完了人名,小跑到统领大人面前,“启禀大人,一个都不少,都来了!”
鱼恩义好容易松开了歌妓的手,缓缓站起身来。
那名捧着铜盆和毛巾的副统领立马走过来,“义父,擦把脸,提提神。”
鱼恩义嗯了一身,慢条斯理地从这名义子手里接过浸湿的毛巾,在脸上抹了几把,又擦了擦手,扔回了铜盆里。
他开始在众将面前慢悠悠地踱步,脚步轻的像一只猫。他走至一名副将面前,将鼻尖凑到此人的甲胄上,仔细嗅了嗅,随即皱起了眉头,“有血腥味儿,还有土味儿,你上城墙杀过人?”
那名副将额头上冷汗涔涔,“前番明德门告急,颜烈统领派人向卑职求援。卑职看在皇上面儿上,于是带兵去城门口走了一遭。”
啪!
鱼恩义一巴掌甩在这名副将的脸上,“本官跟你们说过多少次,神策军从来都不归禁军管辖。明德门即便丢了,干你们甚么事儿。究竟你是统领,还是我是统领,到底谁说了算?”
那名副将捂着脸,连连认错。其余诸将见状也敢怒而不敢言,纷纷低下了脑袋。
鱼恩义冷哼一声,“如今天下大乱,咱们神策军更得明哲保身。只要人马还在,咱们就不会吃亏,懂了么?那个大理寺卿刘驽是个会蛊惑人心的小人,你们都必须提防他,明白吗?”
“明白!”众将低声答道。
他们中许多人都是热血男儿,却偏偏为这么一个没有血性的阉宦挟制,碍于全家老小都要仰仗这份俸禄活命,是以敢怒而不敢言。
鱼恩义自以为目的达到,冷笑道:“本官今天召集你们,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稳固人心、保存我们神策军的实力。你们莫要笑我鼠目寸光,我这都是为了你们好。生逢乱世,手里若是没有点兵马,谁能安然活命,还怎么保护皇上?”
他指了指刚才挨了他一巴掌的那名副将,“此人违我军令,拖下去斩了!”
那名副将一听,慌忙跪倒在地,哭求道:“统领饶命!”
他心里明白,自己若是死了,家里的妻儿老母恐怕都要喝西北风去,在这乱世里活不过几天。
鱼恩义不为所动,他此番这样做,正是要在众将面前杀鸡儆猴,以儆效尤,于是手一挥,“现在就杀,省得聒噪!”
两名神策军兵士从门外冲了进来,拽着跪在地下哭泣磕头的副将便往外拖。
其余众将见状纷纷下跪求情,鱼恩义丝毫不为所动,命小太监上前挨个扇巴掌,噼里啪啦声不绝于耳。
正在此时,一阵旋风从大营外面刮来,激得众人发髻纷散。
刘驽一马当先,骑着马径直冲进门来。鱼恩义还未缓过神来,便被他一巴掌呼在脑袋上。
只见鱼恩义的脑袋如陀螺般在脖颈上旋了七八圈,等停下来时整个人已是气绝身亡,扑通一声倒在地上。
众将见状大惊,一时间鸦雀无声,尽数林立在地。
那两名认了鱼恩义作义父的副统领都是精明人,率先反应过来,他们明白面前这披发煞神是敌非友,于是夺门便逃。
刘驽冷冷一笑,双手箕张,掌心真气轰鸣。
那两名副统领还未逃出几步,便不由自主地被劲风裹挟着倒飞回来,口中发出惨呼:“啊!”“啊!”
刘驽双掌齐下,将两人拍作烂泥,惨呼声嘎然而止。
这一切说来长,其实不过发生在数息之间。兔起鹘落之快,令在场的神策军诸将不知所措。那名原先负责伺候鱼恩义的歌妓痴呆了片刻后,惊得啊地叫出声来,拔腿往影壁后方惊慌逃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