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知道为什么会突然这样,明明几个小时前她才跟父亲打过电话,怎么一下子就变成“大面积烧伤”?
很快有夜班护士过来催何欢缴款并办理住院手续。
她浑浑噩噩应了一声,从地上站起来去交费。
收费窗口的值班人员正打着哈欠昏昏欲睡,见到何欢过来瞟了她一眼。
她不知道要交多少钱,将医生开的单子递进窗口,里面的人看了一眼单子,昏睡的感觉像是去了许多。
“有些严重啊,你先交三万押金吧。”
“三万?”
“嗯,三万,三万肯定是不够的,后续用完了你再来补吧…”
何欢站在交费窗口那一小片白光里,身子扶住大理石台沿,用手揉了揉眼睛她才开口:“我现在没有这么多现金,这附近有取款机吗?”
“刷卡也行的。”
“不,我要取现金。”何欢坚持,那工作人员怪异地瞄了她一眼,冷冰冰地抬手指了指不远处大厅门口的取款机。
“那儿,快点!”
何欢抱着自己的包走过去,站在取款机面前,这才从包的最底层掏出那张卡。
银色的卡面,上面刻着金色的账号凸起。
“你如果非要搬去学校住也可以,但别自己打工,我每个月都会在这张卡里打一笔钱给你…”
何欢猛吸一口气,将卡塞进机子,根据取款机的语音提示按键,输入自己生日密码,机器停顿了几秒,最后屏幕上显出一窜数字…
何欢一下子用手捂住嘴。
“我不管你需不需要,钱我会照常打…”
两年,他每个月如期将钱打进来,卡里已经有二十多万,何欢从来没有动过一分,甚至都从未查过卡里的钱。
何欢缴完费将单子拿去给医生,自己又走回病房门口守着。
何海一直没有醒,整晚都在输液,天亮的时候护士给他输了一袋血浆,烧伤处液体渗出严重,必须保证不能脱水休克。
何欢什么都做不了,脑子里也一片空白,守着门口看着护士进进出出。
撑到天亮的时候总算消停了,有护士来换班,刚眯上一会儿的何欢又被走廊上的脚步声吵醒,她强行撑着扶手爬起来,感觉身上粘了一层薄薄的汗。
那是十二月的寒冬,走廊上暖气微薄,她居然出了一身汗。
何海似乎一直没有醒。
医生上班后过来主动找何欢,手里拿着几张纸。
“你是病人家属?”
“嗯。”
“跟病人什么关系?”
“我是她女儿。”
医生打量了何欢一下:“就你一个人守在这儿?家里没有其他人了吗?”
“没了。”何欢回答得还算流畅,医生见她年纪很小,除了脸色白一点之外,并没有显出太多不稳,只能摇摇头,将手里几张纸递给她。
“这是你爸的检查报告,60%烧伤,伤口已经处理过了,目前来说情况已经稳定,不过烧伤一周后才是危险期,因为需要防止创面感染。”医生用通俗的言语解释了一下,见何欢没有追问任何,又补充,“如果一旦感染会引发败血症或者内脏衰竭,而且你爸还有尿毒症,身体底子也不行,这个情况就比较难处理了……”
似乎有些欲言又止的样子。
何欢抬头看着他。
“医生,您有什么话就直说吧。”
医生愣住,见何欢脸上似乎没有太多忧伤的情绪,以为她与父亲的感情并不好。
“我们作为医生肯定是尽力抢救病人,但目前这情况而言,你爸随时都有生命危险,而且资料费用很高。”
“要多少?”
“什么?”
“治疗费!”
“前期至少二十万吧,后续如果还要植皮等手术,至少也得五十万以上。”医生报了数字出来,何欢身子往椅子上靠了靠。
医生见她不说话,问:“现在征询你们家属的意见。”
“治。”
“什么?”
“我说治,无论要花多少钱,我都要给他治。”何欢站起来,又看了那医生一眼,“我现在去想办法筹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