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爸怎么了?别急,慢慢说……”
或许是周沉温润的声音给了何欢勇气,她呜咽着声音,终于一字一句地拼完了一句完整的话。
“我爸…我爸可能要不好了…刚才医生又给我下了…病危通知书…”
……
周沉没有再回会议室,而是一边给方秦打电话一边回自己的办公室拿大衣和车钥匙。
“我现在有急事要出去,帮我主持会议,稍后把会议记录发我邮箱里…”
方秦挂了电话居然有些恍神。
这可是整年最后一个季度的内部会议啊,如此重要的会议,周沉居然因为何欢一个电话而临时立场,这可是所有人都想不到的事。
大家只能面面相觑,会议室里的气氛一下子变得有些诡异。
唯独苏卉,冷笑着将文件和电脑合上,不发一言地也离开了会议室。
周沉驾车抵达消防医院,在急救室的走廊上找到心急如焚的何欢。
“里面情况怎么样了?”
“不知道,已经进去将近一个小时了。”何欢捏着手指一脸担忧。
周沉扶住她的肩膀。
“那医生之前怎么说?”
“休克,烧伤部位体液急性丧失…”
这是何欢刚才在急救室门口随便拉住一个医生问来的结果,可这些词汇对于何欢而言根本毫无作用,她不知道有多严重,也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
周沉握住她冰凉发颤的手。
“或许没你想得那么严重,现在医院一遇到病情突变就会给家属开病危通知书。”
可这些安慰对何欢明显没用,她开始闷着头揪着手指在急救室门口迅速地来回走来走去,周沉意识到她情绪濒临奔溃,强行握住她的手将她拉到椅子上坐下,并将她的身子摁在自己肩头。
“何欢你听我说,你得冷静,必须冷静,因为你是你父亲唯一一个在场的家属,所以必须让自己带着清醒的头脑来处理即将发生的任何事!”
何欢几乎用惊愕的眼神抬头望向周沉,这男人脸色如常,有着非同常人的理智和坚毅。
“我知道,可是我做不到…那是我父亲,我没有办法做到像你说的这样……”
她没有办法,真的没有办法。
周沉也不再逼她,缓缓拍着她的肩膀,直到急救室的门被推开。
医生从里面走出来。
何欢趔趄着跑过去。
“我爸怎么样?”
“脓毒性休克,二重感染导致败血症。”医生讲了一串术语,最后推了推鼻梁上的眼睛,抛下一句没有丝毫感情的话:“很抱歉,病人已于五分钟前停止呼吸了,终因脓毒性休克导致多项器官功能衰竭……”
何欢背脊一绷,两眼空洞地看着医生合合闭闭的眼睛。
医生见她没反应,又推了一下眼睛将手踹在白大褂的口袋里离开,身后紧跟的护士留了下来,同样用毫无感情的语气交代何欢:“你是病人家属吧?明天带好死者的身份证件来医院开死亡证明,记得上午10点前啊,主治医生那边很忙…”
护士讲完,也揣着手走了。
整个世界好像只剩下何欢一个人。
她僵直着身子站在那里,面前一道虚掩的门,门里躺着她这世上至亲至爱的人。
“何欢…”周沉从后面托住她两边肩膀。
她身子依旧僵着,嘴巴微微打开,双目通红地盯着那扇门。
“他们刚才说什么?怎么可能?……我爸昨天还好好的,我喂他吃了小半碗苹果泥…怎么突然就要让我开死亡证明?”何欢歪着头回过来看周沉。
她总是亮晶晶的眼眸里现在一片黯淡。
星光都陨了,周沉不忍心告诉她这个事实。